《群鸟沉默时》 羞耻 秦慎介推门进来的时候,跪在地上的林洵刚把自己玩到高潮。 这种时刻,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唯一的感受只有下身不断翕动的穴口,哪怕身体已经累的快要虚脱,她还是继续用手指揉捏肿的阴蒂,迫使自己延长所谓的快感。即使再愚笨的人,被教育那么多次,也能学会这些东西。 秦慎介皱着眉头看向瘫坐在地毯上的人,不满的看向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裴钧:“又搞这么脏,我怎么用?” 裴钧将游戏暂停,看了眼地上的林洵,又转向秦慎介:“还行啊。” 秦慎介懒得再跟他说话,懒散的坐到沙发上。 裴钧踢了一脚身体还在颤抖的女孩:“没看见人来了吗?” 高潮后意识朦胧的林洵就要往他身上贴,但很快被裴钧一脸嫌弃的推到了秦慎介怀里。林洵这个时候才看到秦慎介不悦的面容。 她的身体顿时僵住。 对裴钧,她更多的是厌恶,但是对秦慎介,则是全然的恐惧。 等秦慎介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后,林洵才反应过来,立刻搂住他的肩膀,开始亲吻对方的下巴。感受到下身的坚硬后,她稍稍起身,小心翼翼地观察秦慎介的表情,确认对方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后,才拉开对方裤子的拉链。 那根硕大的东西就这么跳了出来,顶端吐着水珠,房间里淫靡的气味更重了。 哪怕林洵刚刚高潮完,再次看见这根东西她还是下意识觉得紧张。但是她不得不做,没怎么犹豫,她伸手碰触那根东西,手指几乎被它散发出来的灼热所刺伤。在匆匆碰触几下之后,她听到了秦慎介难耐的喘息声,不敢再耽误,她沉下身体,将对方的性器纳入自己还在颤动的穴口。就在她觉得已经全部进去的时候,低头一看,还有一大部分露在外面。几乎是同时,一只大手摁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将她往下摁。彻底坐下去的瞬间,她不受控制的发出夹杂着情欲与惊慌的喘息。 原本在一旁打游戏的裴钧也看了过来。 即使这样的场景发生过许多次,林洵的身体还是因为羞耻变得通红。更让她痛苦的是,羞耻反而加剧了她身体的快感,她的手不受控制的用更大的力气揉捏着自己的阴蒂,痛楚产生的同时,快感更为剧烈,就在她快要迎来新一轮的高潮,听到了秦慎介冰冷的声音—— “忍着。” 身体快要沸腾的情欲冷却了一瞬间,但随后反扑的更为严重。她原本还算克制的呻吟已完全不受控制,她不敢再用手碰自己的下身,而是紧紧搂着对方的脖子,讨好的舔着对方的下巴。 她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忍下去,可是偏偏有人不想让她如愿。就在秦慎介的动作越来越激烈的同时,另一只带着凉意的手从身后摩挲起她的身体,从脖颈开始,缓缓挪到她充血的乳头,仿佛一只冰冷的蛇在身体上爬行。 被刺激后的躯体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她眼睛不自觉溢出泪水,用泣音下意识说了“不要”,在说出口的瞬间,就听到了背后幸灾乐祸的声音: “哎呀,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教会你不能说不这件事啊。” 原本捏着她胸肉的手一路向下,用更大的力气揉捏起她充血的阴蒂。裴钧实在是太熟悉她的身体了,没费多少力气就看到林洵全身颤抖着高潮。 兴致正高的秦慎介皱起了眉头,伸手抬起林洵的下巴:“你是没听到我刚刚的话吗?” 林洵几乎快哭了,但她不敢哭,只能一遍又一遍说着无用的“对不起”,偏偏裴钧的手指还在她身下作怪,仿佛羽毛般,让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裴钧看秦慎介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不准备追究的样子,坏笑着将手指继续下移,如愿看到了林洵僵硬的神色。直到这时候她才敢侧头,用卑微的恳求目光注视着他:“求求你,对不起……” 裴钧不为所动,继续用指甲摩挲着林洵窄小的尿道口。 林洵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高潮本身就会让人产生类似便意的错觉,而裴钧的玩弄更是让这种错觉缓缓变为现实。眼看恳求裴钧完全没用,她更加用力的讨好着靠在沙发上的秦慎介,拼命吻着他的脖子、用手抚摸着他的身体,希望秦慎介能看在她这么尽力的份上,叫停裴钧的动作。 可是秦慎介当然不会。 裴钧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终于在秦慎介射进她身体的时候,控制不住高潮的林洵失禁了。 不仅浸透了秦慎介的衣服,还弄湿了地毯。 裴钧这个时候才收回手,嫌弃的将满是水渍的手往林洵赤裸的胸口涂抹,同时不忘幸灾乐祸道:“你是三岁小孩吗?居然做出这种事。” 秦慎介看了一眼自己湿透的裤子,皱着眉头将身上的人推到地上,去了浴室。 “所以这道题的关键就是这个公式——” 垂着头的林洵死死咬着嘴唇。下身的微弱震动感让她有种自己现在是在做梦的错觉—— 或者说从高二转学那一刻开始就是在做梦,一个无法醒来的、看不见尽头的噩梦。 同桌的女生看了她一眼,想问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到下课的。几乎是下课铃声刚响,她就冲进了洗手间。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几乎是她刚关上隔间的门,身体深处原本安静的跳蛋开始了剧烈震动。还好外面有不少女生,她们的声音暂时掩盖住了“奇怪”的声音。 她脱下裤子,准备将里面的东西拽出来。托两个垃圾的福,她现在对这些玩具熟的不能再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样,那个跳蛋刚被她拽出来,就停了下来。 林洵盯着手里湿漉漉的东西,咬着嘴唇,尝试长摁开机键,还是没反应。 上天总算对她开了一次眼:小玩具没电了。那点高兴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钟。林洵仰头看向苍白的天花板:上天能不能多睁会眼睛,让该死的人赶紧死。 好朋友 做完深呼吸,林洵才有勇气推开公寓的门。 室内很安静,也许是因为中午做过,那两个人都没有回来。 将书包丢在地上,走进浴室洗澡,直到身体被浓重化不开的水雾包围,她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将后背贴靠在冰凉的瓷砖上时,她再一次想到了那个在心里被追问过无数次的问题: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拿到附带奖学金的录取通知书时,林洵就明白,她不过是礼闻中学“学生多元化”政策下的例外之一。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十岁开始在亲戚家的寄生生活早早让她明白人情世故,虽然阿姨一家对她并不差,妹妹有的东西她都会有,但她很难摒弃“我是一个局外人”的想法。况且那份通知书是阿姨递给她的,她没有资格说出“我不想去”这种话。 开学那天,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带到了宿舍。对其他人来说,宿舍只是一个临时居所,一个近乎长期旅馆的地方,但对她而言,这已经算是难得的、所谓的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家”。仅仅是意识到这种事实,都让她难过的想哭。 新环境下,她继续选择用自己最熟悉的那种谨慎姿态生活。身边友善的同学老师一度让她忘记了这所学校的诸多传言,更何况,她这种小透明怎么可能会和传言中的人产生交集。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入学一个月后。 实验课后整理完器材的林洵按照老师的指示,将东西搬到器材室,归置到它们原本的位置。房间面积不大,很暗,一进门就能闻到消毒酒精的味道,这种让大部分人皱眉的味道反倒让林洵有种错位的安全感。 “砰——” 撞击声沉闷又干脆,像什么骨头重重砸上金属。 正在整理物品的林洵手指下意识颤抖,差点不小心打碎手里的酒精灯。 犹豫片刻,她还是选择轻手轻脚、走到没关紧门的隔壁实验室前。 光线里,能看到一个人单腿跪在地上,个子很高,动作冷静得像在执行什么机械程序。他一只手抓着躺在地上的那个满脸是血的男生的头发,毫不费力地往旁边的金属柜上撞去—— 第二下,“咚”的一声,地上那人已经没力气挣扎了。 林洵背后一阵发冷。她甚至没看到那个施暴者的脸,只看到他手臂线条松弛,像在摁一个早就不会动的物体,他的动作没有怒气,连声音都没有。 比愤怒更可怕的,是这种克制到冷漠的暴力。 直到逃回器材室,林洵的心脏还在不受控制的狂跳。 她不应该管这种事,她仅仅是一个普通人——不,她是这里最底层的人。哪怕在心里不断重复这些话,她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的看向墙上的紧急消防按钮,在一声又一声的碰撞声中,她仍在发抖的手指滑到玻璃罩上的红色按钮——一阵尖锐的蜂鸣声在整栋实验楼里爆开。 混在人群中跑出实验楼的林洵不时回头张望,始终没看到那个满脸是血的男生。她的心跳得像在耳边打鼓,手上还残留着摁下那个红色按钮时的冰凉触感。等她冲出楼门时,脚下一顿,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什么。她吓得赶紧道歉,抬头发现是正在往实验楼方向走的男生,不过片刻,她就记起了对方的身份——裴钧,开学典礼上讲话的学生会长,素来以温和待人着称,私下有着数不清的迷妹。 被撞到的裴钧并不生气,笑眯眯的理了理自己的衬衣:“没关系,下次走路当心一点。” 心慌意乱的林洵拔腿就要往教室跑,但那张满是鲜血的脸不时在她眼前浮现。她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再一次跑到裴钧面前:“学长,我跑出来的时候看到203实验室有个人好像受伤了。” 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的林洵不敢看对方的表情,低头飞快跑回了教室。 一连三天,林洵宛如惊弓之鸟,整个人随时都是紧绷的状态,哪怕教室窗外行人发出的响动都能让她身体发抖。不仅如此,连晚上也逃不过折磨,她经常梦见自己重新回到那间实验室,一门之隔,那个看不清容貌的模糊阴影直直盯着她看。 直到三天后,实验楼的乌龙被学校解释为有人误触警报按钮、也并没有任何人找她,林洵总算松了一口气,结束了每天东躲西藏的日子,重新跟她的同桌一起去食堂吃饭。 唐欢是个大大咧咧、个性爽朗的女孩,同时也是裴钧的迷妹一枚。林洵也是从她那里知道的裴钧的良好风评。比如现在,她又开始了—— “啊啊啊,看,这张照片是不是很帅!” 林洵看向唐欢手机屏幕上那张明显是偷拍的背影照,内心是无语的,心想一个背影有什么好看的。但她还是附和着点了点头:“是的,是的。” 唐欢随手就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壁纸。她敏锐的发现林洵的态度并不像自己这么热切,开口询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学长啊?你不喜欢温柔系的男生?” 林洵满脑子都是问号,自己就跟人说过一句话,哪来的喜不喜欢啊?她又不是圣母,感情充沛到是个人都能喜欢。 就在她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唐欢将她的沉默理解为了默认:“啊呀,理解理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那你是不是喜欢那种冷酷系的?” 她快速翻找起相册,没一会又调出来照片展示给林洵看:“那你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很帅?不过——”唐欢压低声音:“秦慎介很凶的,才不像学长脾气那么好。” 照片里那人侧身面对镜头,眉头微蹙,神情冷漠,目光仿佛刀刃。高挺的鼻梁映出冷淡的轮廓,唇角紧抿。右手半握成拳,最明显的是食指第二关节和中指第一个关节处,一道深褐色的烧伤疤痕沿着关节褶皱蜿蜒展开。 林洵盯着那道伤疤看了一会,等反应过来后,赶紧喝了口汤平复心情。 唐欢再次将她的举动误解为另一种意思:“哇,你居然真的喜欢这种类型的!不过虽然他很凶,但他跟学长是好朋友,那应该也还好吧。” “好朋友?”林洵被吓得失了神,下意识地说出了心底的话。 唐欢重重点头:“是啊,他们一起长大的,认识十几年了。” 阴影 得知裴钧和秦慎介是好朋友后,林洵整个下午都处于恍惚的状态。 她回想了上百次当时的场景,越来越清晰的记忆让她笃定自己当初没说错什么话,她只是表达自己往外跑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受伤的人,其它的什么都没说。不会有人知道是她摁下了消防按钮,就算知道,她也可以坚称自己不小心误触。 放学铃声响起,林洵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她这种高敏人整天就爱为乱七八糟不会发生的事担忧。怎么会有人记得她这种学校里再普通不过的小透明呢,何况对方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正想着,旁边的唐欢猛地尖叫了一声,动作快得像被踩了尾巴。她激动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显然是看到了什么让她瞬间过电的东西。 林洵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教室门口,裴钧正站在那里。 他神色平静,嘴角挂着平日的温和笑意,抬手用指节敲了敲门边。声音不大,却在瞬间压住了教室里的喧哗。 “林洵同学,有空吗?” 林洵匆匆扫了一眼墙上那张略显泛黄的安全指示牌,随即低下头。厚重的消防门隔绝了教室的喧哗,楼梯间只剩潮湿而冰冷的空气。 裴钧俯身,头微微倾斜,从下方向上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抹玩味:“林洵同学,你很害怕我吗?”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林洵吓得猛地往后退,直到背脊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停下:“没、没有。” 楼梯间一时只剩下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裴钧却一言不发,静静等着,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洵才意识到对方是在等她开口。她吞了吞口水,抬头,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学长……找我,有事吗?” 裴钧看着她,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们学生会外联部缺人。我想让你来试试。” “……我?”林洵的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我之前从来没有这种——” “我觉得你挺合适的。”他打断林洵的话,“你刚转来不久,学生会需要……你这种有正义感的成员。” 林洵听出他话里的意味,心头一紧,仿佛被重重一击,整个人差点站不稳。 裴钧已经转身,准备推门离开。 慌忙中,林洵大步跑到他面前,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对不起,学长……我真的不适合。我……我的成绩很差,我想把更多时间放在学习上。” 裴钧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慌乱的女孩,思索片刻,终于又开口:“我知道一个学习互助小组,你要不要参加?” 林洵低下头,声音很小:“抱歉……我不太擅长和别人一起学习,还是自己安静一点比较好。” 她没看到对方的表情,只听到一声轻笑,随后是关门的声音。 回到教室收拾书包时,林洵依旧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选择“装傻”的行为对不对。裴钧是来警告她不要乱说话的吗?她是不是应该直接向对方保证自己什么都不会说? 就在她心绪不宁时,肩膀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把她吓的猛地站起来。 唐欢见她反应如此激动,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但语气依旧生硬:“你认识裴学长吗?” 林洵重新坐下,缓缓摇头,给自己争取思考的时间,沉默片刻后解释:“学长找我是因为转校材料的事。” 唐欢这时表情才生动起来:“对哦,你是这学期才转到我们学校来的。”她笑嘻嘻的背好书包,凑近小声说:“你可能不知道,裴学长人气很高,和他走的近的女生,会被大家讨厌的。不过放心,我会帮你跟大家解释。”唐欢笑着跟她打完招呼,边在手机打字边走出教室。 林洵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教室,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肚子传来阵阵饥饿感,她这才意识到该去食堂吃晚饭了。 事后回想,裴钧那次“来访”无疑是灾难的前奏。林洵察觉到了不详的征兆,但就像当初她无法拒绝转学一样,她同样也无法阻拦厄运的降临。只有无助的直觉不断在她心头敲击,让她在命运即将到来的阴影下提前陷入惊慌,却无能为力。 第二天早上,她踏进教室的瞬间,氛围开始变得诡异而紧绷。 所有同学、包括男生在内,都在用一种难以形容、但很明显带有敌意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她身上沾染了某种不详的征兆。 林洵克制住自己转身逃跑的冲动,假装跟平时一样来到自己座位,她刚要坐下,听到了“嘎吱”的挪桌子声—— 唐欢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桌子挪开,和她的桌子之间隔了大约一拳头的距离。 面对这种情形,林洵控制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煎熬了一节课,下课后,躲进洗手间的她立刻拿出手机,想问唐欢到底怎么回事,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删除好友,而早在昨晚十一点,她便被无声无息的踢出了班级群聊。 没有任何解释。 被孤立的刺痛大多发生在课堂的小组讨论和体育课的分组时。连林洵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适应力居然能这么好?不过短短一周,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刻意被忽视的生活。甚至在食堂里,当有人用冷漠的声音说“滚出去”时,她都会立刻反应过来,默默端着餐盘走到不远处的角落,靠着花坛的边缘匆匆吃完。 课堂上的小组讨论让林洵无处可逃,但体育课她还能选择不去。以经期为由,她独自待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她继续写着上节课未完成的语文试卷,眼神停留在那句诗上:“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她抬手擦了擦微微泛红的眼角,握笔的手也不自觉地停顿了许久,才勉强继续写下答案。 不知不觉又过了四十分钟,教室里再次被喧闹声淹没。林洵依旧缩成一团,低着头,笔尖在纸上缓缓移动,像只爬行的蜗牛。忽然,一只手猛地伸过来,一把抢过她的笔: “苏瑾萱的项链不见了,是不是你偷的?” 膝跳反射 咔哒。 开门声猛地将林洵惊醒。从门缝渗透进卧室的灯光提醒她有人回来了。犹豫片刻,在装睡和起床查看之间,她选择了起床。 室内的暖气很足,穿着夏天的睡裙赤脚走在地板上也不会凉。推开门的瞬间,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林洵下意识屏住呼吸,随即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秦慎介。 她站在卧室门口踮脚张望了一会,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进入了熟睡状态。脸色比平时更为苍白。 难怪整天脾气那么暴躁,原来年纪轻轻就染上了喝酒的恶习,离变痴呆也不远了。林洵又开始了她的精神胜利法,幸灾乐祸。就在她准备悄悄关门、假装自己没被吵醒的时候,仍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的人开口:“扶我进去睡觉。” 擦,这人是蝙蝠吗? 林洵后悔死自己刚刚没事跑出来的举动,有啥好看的啊?但她不敢假装没听到,只能慢慢走到沙发,越靠近对方,酒的味道越重,混杂着对方衣服上的烟味,林洵人都麻了。 秦慎介每次见到她都非常嫌弃的样子,跟个她很脏似的,做完立刻洗澡、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放消毒柜的架势,结果把自己搞成这种垃圾样子——不对,这人本来就是垃圾,只能说是垃圾跟垃圾合流了——严于待人,宽于律己是吧。 在距离对方还有大约半米的地方,林洵实在是走不动了。她要是把这个醉鬼拖回卧室睡觉,明天她就要被腌入味了。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等了好一会的秦慎介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林洵急中生智:“我给你倒杯温水,可以缓解头晕!”说完她赶紧冲进厨房,没多久,端了杯温水放在秦慎介手边的小桌子上:“加了一点白糖和食盐,味道会有点怪,可以补充电解质,让你舒服一点。” 秦慎介忍了忍,隔了好几秒还没等到对方过来,只能自己坐起来,拿起杯子就要一口气灌下去的时候,又听到对方啰嗦—— “要小口喝,不然容易吐。” 秦慎介停下动作,冷漠的看向林洵。 林洵赶紧低头,再也不说话了。 喝完水的秦慎介重新躺回沙发,将手腕搭在眼睛上,似乎又睡着了。 站在旁边的林洵不敢打扰他,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心说再过十分钟,她就回去睡觉。就算她是个听指令的工具人,对方又没说要做什么。 “谁告诉你的?” 正在胡思乱想的林洵猛然听到这句问话,吓得身体一颤,下意识“啊”了一声,随机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赶紧回答:“家人经常喝醉,照顾多了知道的。” 在别人家生活的第一要务是什么?察言观色。 比如晚上听到小姨照顾酒醉回来的姨父的动静,她要换好衣服,做出懂事的样子,走出去问“小姨,有什么我能帮忙吗”这种话。与此同时,妹妹可以安心在卧室休息,偶尔被吵醒,会出来埋怨“爸妈,你们小声点,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这不是传统意义的所谓偏心或者苛待,他们对她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要求,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是这个家的长期客人,她得做点什么、为自己造成的闯入别人家的过失、进行弥补。 可是如果拥有其它选择,她也不想经年累月的打扰别人。 “家人?你有家人吗?”秦慎介睁开眼睛,看向林洵的目光满是嘲讽。 有家人的人会在大年三十那天仅仅给家里打个电话说自己不能回去、所谓的家人连问都不问、客套几句新年快乐就挂断电话? 林洵低下头不说话。除此之外,她还能怎么回答?总不能用邻居、认识的人这一类词形容她和他们一家的关系吧。 酒醉带来的头疼缓解后,秦慎介自己也闻到了他身上混杂的各种味道,他起身皱着眉头把外套丢在地上,走进浴室开始冲澡。 等他走出浴室的时候,看见林洵还站在客厅,跟刚才的姿势一摸一样,低着头不说话。他觉得林洵挺蠢的,尤其是这种时候,明明回去睡觉就行了,她脑子就是转不过来,给自己找罪受。不过他也懒得提醒,她想站就站,罚站一夜都行。 在经过对方的时候,他脚步猛地停了下来,眼睛微眯,整张脸比平时更冷了—— 林洵身上没有任何奇怪的气味。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刚林洵一根手指都没碰到他。 那一瞬间,他真想直接把这个女人压沙发上,让她好好碰一遍她不想碰的东西,但他自己现在也受不了那些味道。 他没说话,只低头盯了她两秒,接着一把拽住她的后颈,将人猛地拖回卧室。 直到被摔到床上,林洵才从惊惧中苏醒。她的双手交迭,被秦慎介一只手牢牢按在身侧的床面上,腿也被压制着,整个人动弹不得。 秦慎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这种姿势很难不让林洵想起所谓“第一次”的痛苦,她的牙齿几乎在打颤,近乎本能地,她又开始道歉:“对、对不起——” 秦慎介还是冷漠地盯着她,就像一只狼在看它手里的猎物。 在这种高压境况下,林洵很想闭上眼睛,至少视觉上能得到暂时的逃避,但是她不敢。秦慎介在床上不喜欢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只有一个要求:得一直看着他。 “我……我不是故意不碰你,两个人洗澡会很慢……”林洵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但是盯着对方的眼睛撒谎,对她来说难度系数还是太大,她得拼命集中精力,才能控制目光不那么漂移。 今晚第二后悔的事:没有搀扶秦慎介。 感受到手腕处的力道消失之后,林洵刚要松口气,膝盖处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秦慎介一只手放在她的膝盖上,跟个骨科医生似的,时不时用指节对着她的膝盖轻轻敲几下,虽然力道不大,但林洵整个身体都随着轻颤。 林洵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一度怀疑他在实验膝跳反射。 =========== 喜欢请投珠评论,开车真的很需要信念感(…… 牙齿 当身体适应膝盖处传来的轻叩后,触感开始往小腿蔓延。 这种缓慢积累、逐渐加深的压抑让林洵瞬间联想到了下午的实验课,她与解剖台上被细线固定住四肢的青蛙的不同点是,她被摁在了床上,她至少不会死。 哦,还有一点,虽然这个类比有点搞笑,但她还是得承认,至少目前,发生性关系的痛苦没法跟被解剖的痛苦比较。 自己比青蛙幸运多了。 秦慎介的皮肤总带着莫名的凉意,即使室内开着暖气,触碰的那一刻还是有些像飘落的雪花。 现在,雪花被她的身体融化了。 当那双手碰到她的大腿内侧时,林洵差点下意识就要把腿合上,幸好对方还压着她的腿,要不然这种被视为反抗的动作又会让人不高兴。 有些习惯可以通过后天学习养成,比如她从一个最开始脱衣服就会哭的死去活来的人变成当着俩男人面都能自慰到高潮的无耻之人——她知道那是生理反应,但她还是觉得因为内心畏惧而放弃某种道德底线、丢弃为人羞耻心的行为很可耻——但有些习惯就是没办法习惯,比如前戏的紧张。 她最难受的时候很希望自己变成那种真的能从做爱——不,她不想用这个词,还是“发生性关系”吧——中得到同时超越心理生理的快感,这样,生活中的一大痛楚就能变成享受。可是这种事不是努力就能发生的,就像再怎么洗脑,饥饿的人也做不到把饿肚子的现实变成至高无上的幸福。 适应“新生活”后,不可否认她的身体没再感受到疼痛,可所谓的快乐也只有集中在高潮的那一点点。如果这是一笔交易,她只能表示自己亏大了。 林洵眨眼之后发现,秦慎介还在盯着她看,目光跟自己下午看青蛙的时候一摸一样。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跟秦慎介说些诸如“哥啊,我看你挺有做生物实验天份的,放过我,去找实验室的小动物行不行,有这份恒心,若干年后你也是诺贝尔生理学奖的热门人选”这类垃圾话。 不过也不行,就算秦慎介放过她,还有个裴钧在等她。 估计秦慎介上一秒下定决心去追寻生物梦,下一秒裴钧就要脱裤子,把他那根恶心的东西塞她嘴里。 当时被上过好几次、觉得自己“脏”的不能更脏的林洵认定阴茎插入阴道这种性模式已经可怕到让人仿佛身在地狱的时候,回来的裴钧推门看到秦慎介用后入的姿势刚射完、没有一丁点力气的林洵被他扶着腰跪在地毯上的一幕后,飞快跑到她面前,动作利落的脱了裤子,那一瞬间,林洵被他的手速惊呆了,大脑缺氧之下,误以为对方急着去卫生间跑错地方了。 裴钧抓着她的下巴就要往自己硬起来的那根东西靠,好巧不好,秦慎介也刚好那个时候把手指往林洵嘴里塞,所以当秦慎介意识到自己的手刚刚差点碰到裴钧的几把时,整个人简直是暴怒,差点当场拽着裴钧的头往墙上撞。 靠在床边虚脱的林洵听着另外俩人争论自己嘴巴的使用范围的时候,很想直接从窗户往楼下跳。不过跳也没啥用,万一舆论再给自己冠个“以死明志”的“忠贞”之名,她可真是做鬼也不安生。 那俩人吵了一个小时,因为秦慎介坚持“很恶心”,裴钧最后不得不妥协。 不要误会,所谓的恶心当然不是因为秦慎介同学意识到了“口交是男权视角下的物化”,仅仅是由于—— 感受到唇角传来的压制,林洵顺从的张嘴,温驯的舔着秦慎介的手指——一股沐浴露的薄荷味。 舔了没两下,对方塞她嘴里的两根手指缓慢地触摸起她的牙齿,从最边缘的第二臼齿开始,一颗接着一颗,时不时还会碰一碰她的牙龈,还好力气不大,没给她本就健康的口腔环境造成污染。 因为嘴巴没法闭合,也无法做出吞咽的动作,这种感觉很像去找牙医做检查,但如果是牙医,这种时候会让她漱口。显而易见,秦慎介不是牙医,所以她出现了正常的生理反应:唾液溢出,俗称流口水。 等牙齿被全碰了一遍、对方开始用手指摆弄她的舌头的时候,她的肩膀也感受到了某种略粘稠的液体流动。 两两相望的时候,林洵更觉得这现象诡异。 她曾经生出一种猜测:秦慎介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他喜欢玩弄安全状态下的牙齿,从而获得满足的快感。她也是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跟犯罪心理学扯上关系,分析的还有几分样子。 果然,生活永远会帮人发现未知的潜能。 等林洵觉得自己下巴快要脱臼的时候,秦慎介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嘴,带着一手的口水,挪到了她的肚子——整个顺序还蛮奇特的,膝盖,小腿,大腿,嘴巴,肚子,最后一路向下。 可能秦慎介觉得她的胸太小,或是其它原因,他对胸的态度跟裴钧完全相反,他几乎不碰那个部位。 林洵最不喜欢、或者说身体反应最剧烈的时候就是,手从肚子往下滑的过程。尤其是手指穿过下体毛发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种时刻比阴茎插进去的时候还要羞耻。 那种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就像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旺盛的草原,虽然它仅仅让叶片幅度不大的飘荡几下,但这份微弱的震荡会很快传递到它们的茎身、乃至密密麻麻由根茎组成的整片大地。 某种诡异又畅快、自然又酸涩的交织的复杂痒意。 当手指终于落进她下身,林洵自己也感觉到了某种潮湿的降临。 秦慎介不喜欢用手指过度碰她的下身,顶多用来试探那里是不是已经足够湿润、可以让他进去——这种生理知识是以林洵第一次结束、因为一直出血、被送去医院缝针、医嘱避免一周性生活、为代价获得的。 到现在她都记得那个天杀的晚上值班的急诊医生,轻描淡写的跟秦慎介说“阴道口有几处小裂口,缝两针就行”时的表情。其实她也算是迁怒,毕竟跟当时急诊室另一位脑袋被酒瓶开瓢的大哥比起来,她的伤的确是小伤,基本第三天就没啥感觉了,她硬生生躺床上装虚弱装了一星期,最后被该死的裴钧戳穿,当天把她拽起来,美其名曰“学习”,实际上又把她上了一遍。 在那之前,林洵刚用“跟秦慎介这种人发生性关系、总比被他打一顿强”的精神胜利法安抚好自己。 控高 可能身体确实存在契合度这种概念,它的机制甚至也许类似于游戏,多花时间、做的次数足够多,就能提高彼此的熟悉程度。 比如现在,在林洵感受到自己的阴蒂被对方下身的性器重重碾过去的时候,原本潜藏在身体里星星点点的火芯被瞬间点燃,爆发出焚心炼骨的快感。她控制不住的喘息,下意识想用手拉回对方转瞬即逝的性器,继续摁在她开始微弱跳动的阴蒂上。 可是她的手仍被摁在床上,她只能让她的身体不断向上挣扎,希望再碰到对方,再感受一次那种快慰。 秦慎介觉得身下的人像一条扭动的蛇。他没继续压制林洵的腿,果然在他松开的下一秒,那双腿就灵活地缠上了他的腰,拼命将自己往他下身的方向靠。 可是他还没插进去呢。 他松开林洵的手,不满的将那双腿从自己身体上拽下来,强迫那双腿以M形贴在床上,在他的目光下两片软肉遮掩下的窄缝,翕动的更剧烈了,一小股透明的液体涌了出来,空气中多了一丝淡淡的酸味。 秦慎介一巴掌拍开林洵又要抚摸她自己阴蒂的手。 不知道是调教的太过还是怎样,林洵的阴蒂太敏感了,每次她自己碰几下就能高潮,经常是他一次还没做完,林洵能高潮三四次,后面就没力气了,让他做的很不尽兴。 林洵像是被丢在岸上的鱼,剧烈喘息。她脸色潮红、目光朦胧的看着秦慎介,小声说:“想要……想要高潮……” 说话间,她下身又涌出一股水液。 用两指撑开肉唇,秦慎介皱着眉头盯着她的下身,又对着淫靡的逼口甩了一巴掌,等那里的颜色愈发艳丽,水渍越来越多,他将手指伸进去大约两个指节的长度,感受到湿润度已经差不多后,他握着自己的性器,刻意避开了肿胀的阴蒂,用柱身摩擦着那两片软肉,在对方身体颤抖的愈发激烈、声音也带上哭腔后,他才缓缓把自己粗硬的东西捅进去。 林洵被松开的手无处安放,她想使劲揉捏阴蒂,配合着抽插,她喜欢那种直冲天灵盖的快感,可是她不敢。因为下身的刺激,她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整具身体都在渴求被蹂躏,尤其是挺立的乳头。 她本能的用手臂环住秦慎介的脖子,同时双腿环在他的腰部,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抱着树枝的考拉。拉近距离的瞬间,她就开始用自己的胸肉磨蹭对方坚硬的躯体。 秦慎介从她越发急促的呼吸声和下身被绞紧的状态得知了她的意图,差点被气笑了。他干脆利落的拔出自己的性器,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人,冷漠的看着她:“我最后说一次,没说可以,不能高潮。” 林洵仿佛陷入了一场怪诞的梦,她听到了秦慎介的话,可是她的身体受不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性瘾:只要她的身体熬过前戏,就会进入无法遏制的发情阶段,只有高潮才能让她的脑子清楚一点。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知道不能再惹对方生气了。 看到林洵安静地躺在床上,没再做任何小动作,秦慎介总算继续碰她了。他想了想,干脆把人拖到地毯上跪趴着,他扶着对方的腰,没怎么费劲就重新捅了进去。 他不经常用这个姿势,因为地毯没有床上软。但这个姿势的确有它的优势:比如他可以顶到最深处,也许是子宫口的位置?他不知道,但他对那个位置有印象,每次顶到那里的时候,林洵就会发出类似于哭声的呻吟。 林洵的手被禁锢在腰部往上一点的位置,她身体的所有支点只剩下了两处:性器相连的地方,和被秦慎介拽着的手腕。如果之前她还是处于不敢做任何小动作的状态,现在则是完全做不出任何其余的动作。 这种状况下的阴道比之前更为敏感,林洵的身体被身后的人一下又一下撞得发抖,淫水顺着小腿一直滴在地毯上。偏偏这时,秦慎介另一只原本扶着她腰部的手缓缓挪到了小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 恍惚中,林洵生出那块地方被他高高顶出来的错觉,身体最深处的酸胀感越发剧烈。她再也止不住眼里的水雾,下意识喊着秦慎介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情欲。 折腾了这么久,秦慎介自己也有了射精的欲望,随着动作越来越快,他干脆将手掌挪到林洵的下身,配合着抽插的动作,用指背处的关节狠狠碾磨那块地方,红肿的阴蒂自然也包括在内。几乎是他刚碰到那里,林洵的泣音又高了一个度。 在他喘息着射进去的同时,林洵的哭声也中断了,高潮来得凶猛又迅速,她的身体一颤接一颤,要不是被扶了一把,直接就会摔在地上。 刚射完阴茎还是半硬的状态,秦慎介也不想拔出来,干脆又把人拽回床上,用平时的姿势继续不紧不慢的抽插着,同时手指还在林洵的下身打转。 短暂的不应期后,林洵的身体再次被点燃,因为刚刚的高潮太过剧烈,她的大脑还处于空白期,身体没有丝毫力气,只能凭本能哭喊:“不要碰那里了……” 秦慎介一想起刚才的事,就不高兴,他的话难得变多:“你不是说想要高潮吗?” 林洵只是哭着摇头:“不舒服……” 秦慎介觉得自己像是在摆弄一个巨大的人形玩偶,虽然他不喜欢碰人的下体,但因为那里是这个人形玩偶的“开关”,他可以勉为其难委屈自己。于是他继续用指腹揉搓着阴蒂那片软肉,不时还会把指甲划过,欣赏着每次自己轻微动作后给林洵带来的剧烈感受。 所以不出意外的,林洵又高潮了。哪怕她的阴道还塞着重新变硬的阴茎,看起来被堵得严严实实,但还是有不少水渍渗了出来。 秦慎介这个时候才总算停止折磨那颗可怜的阴蒂,转而用手指抠着她的膝窝,将腿推到林洵胸前,狠狠摁住:“抱好。” 林洵不知道折腾到了几点,等她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流言 看见林洵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那一刻,她同学的表情里或多或少都带了点“果然如此”。 据小道消息,早上八点,裴钧去老师办公室帮林洵请假。而林洵一个月前、也就是上学期期末亲口承认过她跟裴钧睡过,只是当时裴钧的迷妹团认定她在撒谎,始终不愿意相信。 在她脱外套的时候,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衬衣领口露出来的脖颈,令部分人失望的是,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 这给了迷妹团继续自欺欺人的借口。 “你的作业还没交。” 身为课代表的苏瑾萱,越靠近林洵的座位,脸上的不高兴越多。站定的瞬间,她的神情与四个月前声称自己项链被偷的那一刻完全重合。 她那天也是这样走到她座位前,咄咄逼人:“你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 被抢走笔的林洵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他们身后是教室里的其它学生:要么用窃窃私语、要么用目光谴责她这个“小偷”。 她有点想笑,然后也确实笑了:“你们有证据吗?” 高大的男生被她的笑容所激怒,直接丢掉手里抢来的水笔,大力将林洵推倒在地,随后一脚踹翻了她的书桌,伴随着众人刻意压低的惊呼声,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东西: 一根紫色的、拆开了包装的按摩棒在地上滚了一会,最后停在了进教室准备上课的班主任面前。 教室瞬间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巨大的、无法制止的哄笑声。 唐欢脸上的嫌弃更重了,她干脆利落的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教室另一侧,和其她几个女生拼桌。 林洵起身拍完裤子上的灰尘、才看清脸色不豫的班主任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他的眼角正在抽搐,表情像是刚被人强迫从嘴里塞进了一整个菠萝。 结合刚才的哄笑声,林洵不难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苏瑾萱和那个男生脸上同时多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班主任被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几秒才开口:“林洵!你跟我去办公室!” 林洵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站起来,看向这个名义上是老师的人,举起手:“老师,我的钱包丢了,里面有两千块。” “什么?”班主任一时没搞懂这个学生在搞什么。 林洵眼睛注视着刚刚踹自己桌子的王宇,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老师,我的钱包丢了,里面有两千块,丢失时间应该是在下午第一节课下课的十分钟里。我要报警查监控。” 和她预想的一摸一样,学校不同意报警,协商之下,林洵获得了查看那十分钟录像的权限。 屏幕里的她在下课铃响后,起身离开教室,她刚出门没几秒,两三个男生一脸坏笑的围到了她的座位边,王宇嫌弃的将一个紫色的长柱体丢进了她的抽屉。 “我没偷她的钱!” 被叫到会议室后,王宇脸都涨红了,连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我至于缺她那两千块吗!” “说话注意点!” 教导主任皱着眉打断他,处理学生的烂事让他烦透了,“我们已经把那天教室的录像都看完了,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碰过林洵的抽屉。你说,你为什么要动她的东西?” “我没动她东西,我就是往里面放了个东西!”王宇越说声音越大:“她冤枉我!” “那你为什么要在我的抽屉放那种东西,还要故意踹翻我的桌子?” 林洵的表情始终很平静,连说话的声调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王宇嘴里的脏话被教导主任严厉的目光阻止。他望着窗外,没再说话。 教导主任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连带着对林洵的态度也不耐烦:“既然你的钱没有丢——” “如果王宇同学不道歉,那我的钱包还是没有找到。”林洵的声音不大,但会议室其他人都能听到她话里的坚定。 教导主任凶狠的瞪着刻意装没事人的王宇。 最后王宇还是怂了,他刚动嘴唇准备道歉,林洵抢先开口:“我需要的是你在全班同学面前向我道歉,为你私下偷偷往我的抽屉丢按摩棒的行为道歉。” 人就是这样,哪怕再怎么坚决,只要心理的防线裂开一丝缝隙,剩下的所有坚持都会瞬间崩塌。 在全班面前道完歉的王宇,第二天就转学离开了这所学校。 虽然有所谓的道歉,但真相在肆意传播的谣言面前不堪一击。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反正事实就是那个叫林洵的女生桌子里装了一根按摩棒,换言之,她拿着按摩棒上课哎。 不到一天的时间,如此劲爆的消息传遍了学校论坛,甚至还有好事者拍到了当事棒的照片,和林洵的照片放在一起,下面不乏诸如“果然这种长相的女人就是很骚”、“新来的转学生可真是厉害”之类的评论。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号也被人发在网上,骚扰短信如潮水般涌来,顺带还有骚扰电话。 当天一连收到五条短信后,林洵果断把手机卡拔了出来。反正学校到处有WIFI,她平时也不点外卖什么,没什么不方便的。 她很喜欢一句话:我们唯一值得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既然所谓的恐惧已经变成了现实的困境,但她只需要着眼于眼前的困境,而不是每天战战兢兢。 事实又一次证明,害怕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用处。倒霉事并不会因为当事人整天惊慌失措就消失于无形。 学校的传言对她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但林洵担心事情会进一步演变到肢体冲突。 她干脆买了一堆的防狼喷雾、警报器那类东西,无论去哪里、即使是上厕所,也在兜里随机放上两三件,虽然她对此很悲观:如果真的有人下定决心要揍她,这些小东西可能也没啥用。 要是有钱,她大概会去买个防弹背心,至少让自己不被打死; 除此之外,她还担心自己的桌椅会被人塞垃圾、涂胶水。 或许是因为她的同学也讨厌教室里充满垃圾的臭味,所以她的桌椅暂时幸免遇难。但林洵不敢继续把自己的书本笔记放在教室,每天只能背着装满了乱七八糟东西的大书包,跟个蜗牛似的艰难奔走与宿舍与教学楼。 明明是去教室上课这么简单的事情,硬生生被她折腾出一股上前线的悲壮感。 猫巴士 仰躺在沙发上、正盯着天花板发呆、即将陷入沉睡的秦慎介被不远处裴钧的狂笑惊醒。他皱眉看过去,那人跟个傻子似的盯着手里的手机哈哈大笑。 裴钧注意到了秦慎介的表情,干脆过来坐他旁边,示意他看自己手机里的视频: “我要笑疯了。这个女人太搞笑了,草,怎么有这么滑稽的人。刘峰那老头今天陪一堆董事会的人视察学校,刚好去这女人班里听课,结果刚上课——” 秦慎介看向视频,屏幕上的角度很明显是后排学生偷录的,画面一直在晃。 伴随着巨大且尖锐的警报声,满脸通红的女孩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翻找东西,因为紧张,她动作太过匆忙,不时从书包里掉出诸如防狼喷雾、匕首、手电、折迭刀之类的东西,最后甚至还掉出来了一个电击器。宛如一个小型军火商。 其他学生的笑声越发控制不住,讲台上站着的老师脸色铁青,但是碍于后面坐着的校长和其他人,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就在她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警报声陡然加大—— 林洵终于从书包里层扒拉出了不知怎么回事被误触发的警报器。她扫了一眼地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就红的脸更像是在滴血,她本来想先收拾东西,但手里的警报器关不了,还在疯狂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只能匆忙说了一声“对不起老师,我身体不太舒服”,然后飞快拿着警报器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出教室。 教室内哄笑声不断,视频最后聚焦于校长刘峰阴沉的脸色和几位校董或尴尬、或冷峻的神情。 “她怎么还没转学?”看完视频的秦慎介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他记得这个人,半个月前找裴钧举报自己在实验室霸凌同学的蠢货。 知道这件事的当天,他就说了不想再看到这个人。甚至有次在食堂遇见她时,专程在她面前停下脚步,说了“滚出去”,对方当时吓得连抬头都不敢抬头,跟个老鼠似的、拿着盘子就跑了。 裴钧这时才止住笑:“欸,阿慎,你应该记得这世界有种叫做穷人的生物吧,生命力比蟑螂还要顽强。很不巧,这位小姐就是这样,她靠着好运、中了学生多元化政策的大奖才能混进来跟我们做同学。即使有那么多羞辱她的话,被所有人孤立,她还是继续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毕竟是免费的贵族高中嘛。” 秦慎介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那些人是废物吗?这种人都赶不走?” 裴钧耸了耸肩,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你也看到咯,人家整天书包里背着那么多装备,还有电击器,搞不好一般人还打不赢她呢。” 他看秦慎介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啦,她要是早就被赶走,我今天还没这么大的乐子看呢。你看刘老头和那几个装腔作势狗东西的表情,哎呦,一想到我就能笑到肚子疼。” 秦慎介没他这么好的脾气,完全不认为这种事好笑。他很烦,每当事情不按照他预想的发生,他就会产生这种烦躁感,这次尤甚——破坏他心情的居然还是这种恶心的蟑螂。 另一边,林洵刚跑出教室没多远,手里的警报器电池便耗尽了,变回了原本的安静模样。她后知后觉的记起来,这个警报器的电池只够维持大约一分半的时间。 原来只过了这么短,但是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眼下的情况,她是不想再回去上课了,干脆跑学校医务室装病。 当校医问她哪里不舒服时,林洵随口答道:“中暑了。” 面面相觑之下,她意识到现在十月底,哪来的中暑啊!赶紧改口:“感觉头晕眼花,很累。” 看惯了这种想尽办法逃课的学生的校医,随手指了指隔壁空着的床位:“那你躺着休息一会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日来的高压紧张状态,还是医务室这种地方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让她觉得很安心,林洵刚躺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妈妈,我考了一百分,你是不是能出院了?” 十岁的林洵把自己的试卷摊在病床上的小桌上,又用手指在鲜红的“100”下划了划。 周梅青强撑着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死气沉沉:“嗯,下次期末的时候,妈妈就可以出院了。在小姨家有没有很乖?” 林洵脸上的兴奋在听到最后那个问题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想说,我不想住在别人家,妈妈,我想回我们家。可是她记住了医生说的“你要懂事一点,别让你的妈妈为你担心”,所以她只能沉默着点头。 周梅青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让孩子受这种寄人篱下的苦楚。她强忍心痛,手掌轻抚林洵的脸颊:“小姨是妈妈的妹妹,虽然她有点严厉,但人很善良,你别怕她。洵洵,住在小姨家多少会给她带来麻烦,你平时要多点眼色,能帮忙就帮忙,这样小姨也会更喜欢你。” 听到这里,林洵终于忍不住抽噎,她扑进妈妈的怀里:“妈妈,你什么时候能回家,我想回家……” “乖……会回家的,洵洵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可是没有,再也没有回过家。 在教室看完《龙猫》的那天,周梅青刚刚去世一个月。 一向准时回家的林洵在离学校很远、靠近郊区公交车站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比永远不会到来的猫巴士更早到的是满脸焦急的周梅霞,她看到坐在公交车站长椅的那个身影的瞬间,疯了一样跑过去,二话不说扇了林洵一巴掌: “你想干吗啊?你跟你那个恶心的爹——” 她剩下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旁边的和事佬姨父说着“别打孩子了,找到就行,我去跟警察那边说一声,赶紧回家啊。” 林洵被打蒙了,被周梅霞牵着走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被打的人应该是要哭的。可是。 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干涸的没有一滴眼泪。 =========== 第三章稍微改了一个小细节。 把标签里的暗黑去掉了,之前写暗黑文写伤了,虽然看起来可能有点难过,但女主最后结局最起码相对HE。 道歉 哭醒的林洵,睁眼看见的是医务室的苍白天花板。她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腹上的水渍又一次提醒她刚刚过去的梦境。 她真想一直躺在这里,缓缓变成一具风化的尸体,陷入地底,成为熔浆的一部分。 床帘外被刻意压低的关门声和细细簌簌的脚步声引起了林洵的注意。 四周安静的有些过分。 她听见不远处其它床帘被拉动的声音,有人似乎正在找人,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林洵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她赤脚走到窗边,隔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还好,这里是一楼,她打开窗户就能直接翻出去。但她现在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就在她思索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她眼前的床帘被人猛地拉开,一个手持相机的男生看见她时,眼睛都亮了:“快来,这女人在这,便宜你小子了。” 短暂的不敢置信后,林洵没有丝毫犹豫,飞快打开窗户,整个人翻身越过窗台,疯狂向人多的教学楼跑,边跑边大喊救命。 她听到了紧随在身后的咒骂声和脚步声,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方跑。 或许是因为上课时间,校园的人不多,林洵只看见几个零零散散的无所事事的学生,她不敢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身后的人还在追赶就是她要继续跑的证据。 喉咙翻涌起浓烈的血腥气。 比畏惧更强烈的情绪是悲伤。她很想不管不顾的停下来大哭一场。 所以人去世后还是有灵魂存在的吗? 直到猛地撞到人,林洵控制不住的大叫,她绕过人就要继续跑,被旁边脸色难看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校长拦下来:“这位同学!你在干什么!不是身体不好吗!” 刘峰觉得他跟这个学生非常犯冲。本来计划好好的,跟校董会的成员展示礼闻中学的良好校风校纪,结果听课环节还没开始,就被这个女生毁了好印象;现在好不容易结束教室的环节,开始参观校园了,这个女生不知道从哪又跳出来了,跟个疯子似的,在校园里大声喧哗,甚至连鞋都没穿? 苍天啊,这都哪蹦出来的神经病啊?这种学生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林洵这个时候也认出来了校长,狂跳的心总算稍微平复下来,她顾不上对方眼里的嫌弃,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有人、有人在后面追我,要……要打我……” 其实不是殴打,是强暴,还要被拍下来的那种。 这句话说完,林洵才意识到嗓子嘶哑到了什么程度,她控制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可、可以查监控……他们刚刚一直在追我……” 校长整个人麻了,他决定一会就去算个命,算下这个学生是不是自己命里的灾星。 因为刚才的狂奔,即使是秋天,她也跑的满头大汗,汗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流进脖颈。但她现在顾不上擦汗,整个人依旧处于某种惊惶。直到胳膊被身边的人碰了碰,她才看到有人向她递了一片纸巾。 林洵不敢抬头看对方,接过纸巾后连忙道谢,声音听起来像是破了洞的风箱。 校长立即摆出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不可置信,我们学校居然有如此严重的霸凌行为!过分!这位同学,你先跟这位老师去休息一会,相信学校,相信我们,这种行为绝对不会被姑息!” 跟在校长身后的一位女老师当即扶着累到几乎虚脱的林洵往休息室走。 三天后,林洵在校长办公室看到了那两个男生,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对方的长相。除了那个拿相机的男生,另一个男生头发很短。林洵只看了他一眼,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 命运冲她发出嘲笑的声音。 “抱歉,我们当时只是想开个玩笑,做个恶作剧,没想到把你吓成那样。”相机男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歉意,更像是满不在乎,眼神里甚至带了一丝凶狠:“林——洵——同学,请接受我们的道歉,以后大家还是好同学。” 另一个男生不情愿的说了抱歉两个字后,再没说话。 好过分,真的好过分。 但她能做的只有沉默。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虽然当事人没有说任何原谅的话。 但新的霸凌方式顺势出现了,毕竟学校对林洵这个学生的态度是如此明确,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她的卑微。 比如,中午放学,当她挤在食堂人群中排队打饭的时候,身后的男生毫不顾忌的用手触摸她的腰部。即使被她惶恐的拼命推开,对方依旧可以嬉笑着表示“不好意思哦,刚刚人太多,不小心碰到的,你要去报告校长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查监控哦。” 林洵连饭都不想再吃,一路跑回了宿舍。 好恶心。 她觉得被打一顿都比这样的对待要好。 林洵第一次萌生了转学的念头。犹豫了半个小时,她给小姨打了电话。 在对方用一如既往的冷漠语调询问她“为什么”时,她的手将裤子上的布料捏成了一团:“……有点不适应……” 回复是长久的沉默。 林洵明白对方沉默里暗含的意思,哪怕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想让自己给小姨造成麻烦。可是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垃圾学校了。这里的每个人都让她又恶心,又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那边终于有了声音:“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换了学校,你的问题就没了吗?” 林洵请了一个下午的假。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出现在了裴钧的教室门口,假装看不到周围嫌弃的目光。 她其实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惹怒了对方。是因为一开始对他说自己看到了受伤的同学吗?可是她完全没有说是他朋友动手打人;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邀请吗?她只是不想卷入太多人际关系,她想安安静静的高中毕业。 就这点事情,有必要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吗? 如果被霸凌的人不是自己,她甚至想笑,然后随口评价一句:好神经的一个人。 当裴钧终于迟迟出现在走廊,林洵正犹豫要不要跑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仿佛没看见她似的。 林洵不得不拽住他的袖子:“学长,对不起,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抱歉哦,要上课了。”裴钧笑眯眯的指了指时钟。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响起。 水果 正常情况下,林洵应该立即跑回教室上课。但她不想回去,以她目前的状态,就算坐教室里上课,也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靠在墙边站了一会,不时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久而久之,林洵自己也觉得有点怪,跟个罚站似的,她想直接坐地上,但毕竟是教学楼,人来人往。她实在是不好意思。等站累了之后,她干脆蹲一会,蹲累了再站一会,循环往复。 教室里的裴钧面色如常,心里都快笑晕了。 这个林洵简直太搞笑了,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他看似在敲键盘做笔记,实际上则是在跟秦慎介发消息,示意对方看窗外那根一会长出来、一会又蔫下去的“蘑菇”。 坐在窗边正大光明玩手机的秦慎介侧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那只蟑螂站着、低头玩手指的样子。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给裴钧回了两个字:无聊。 四十分钟很快过去。 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林洵就小心翼翼地从窗户处露出一双眼睛、往教室里张望,那架势跟个女鬼似的,被不知情的学生猛地看到,吓得“卧槽”一声。裴钧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了外面正眼巴巴等着他的女孩。 他面上都快憋不住笑了,只能起身走出教室。不出所料,林洵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断地说着诸如“对不起,学长,之前的事是我错了,请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之类的话,直到走到某个拐角处,他状似无奈的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眼睛红了一圈的女生:“同学,我知道你有很着急的事,但你不能再跟着我了。” 林洵迷茫无措的看着他。 裴钧耸了耸肩,苦笑着指了指墙上的标签。 林洵看向那里,顿时整个人惊呆了,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绯红——男厕!她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身边都是表情怪异的男生。她慌乱地连说好几遍对不起,脚步飞快退出了这片“禁地”,站在离那儿不远的地方等人出来。 整整一天,林洵一直跟在裴钧身边。除了厕所进不去,剩下的时间她都死死贴着裴钧。 这种痴女行径把裴钧的迷妹团气个够呛: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就在她们准备放学好好跟这位同学聊聊的时候,一个更为震撼的晴天霹雳传来—— 这个女生……放学后跟裴钧一起回家了! 林洵没想去对方家,她的计划是,如果裴钧“不原谅”她,她就每天上学时间都跟在对方身边,虽然丢脸,但最起码安全。她不觉得所谓的上课比遭受性暴力更重要。学校不管她,她只能用这种方法自保。 但是裴钧“原谅”她了。 虽然原话是:“同学,你这样做真的让我很无奈哎。你要知道,你惹的人又不是我,你找我也没用啊。” 林洵低着头不说话。 裴钧似乎很是困扰的样子:“好吧好吧,谁叫我人这么好呢。之前我很想让你去外联部,可惜他们现在不缺人了。那你参加我们的学习互助小组吧,正好秦慎介也在,也许他多看你几次、看顺眼了就放过你了呢。” 跟在裴钧身后的林洵根本不相信裴钧嘴里所谓的“看顺眼就放过”的说辞,她猜是让秦慎介揍她一顿出气。 揍就揍吧,她认了,就当倒霉出车祸了。 一直到进屋,林洵都在思考一会要护肚子还是头,然后听到裴钧的声音:“欸,同学,你书包里没作业吗?” 在秦慎介家里连续写了三天作业的林洵,整个人恍惚的很,一切都跟做梦似的。所谓的学习互助小组,虽然只有他们三个人,但真的每天都是在写作业。第一天是裴钧,第二天、第三天都是秦慎介。 虽然每次她无意中抬头,看到的秦慎介都在无聊的转笔。 暂时的阴影虽说解决了,但是每次放学后、往秦慎介家走的林洵都很痛苦,她觉得自己像那只主动找死的兔子,兔子是主动找死,她是被迫找打。听起来就一副很贱的样子。 “秦慎介要揍我”这件事宛如悬在她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她生怕对方哪天一个不高兴、看到坐在他旁边的“有仇沙包”就要动手。 倒也不是没想过跟对方解释清楚那件事,但她是谁?裴钧是谁?秦慎介会相信谁这个问题的答案,简直明显到不能再明显。搞不好,到时候她话还没说完,秦慎介的拳头先挥过来了。 很无语,没想到曾经“上学如上坟”的她,会有一天沦落到“放学如上坟”的地步。 第四天。 拿出钥匙开门后的林洵轻手轻脚的走进客厅,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屋子里没人。林洵很想转身就走,但是约定的“学习时间”是每天晚上六点到八点,她不太敢违约。 刚放下书包,林洵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反射性地回头,一个陌生的成年人看见她也愣了一下,打了声招呼后,搬进来一个大盒子,开始自顾自的清理冰箱。 林洵觉得这么打量别人很不好,但她实在是很好奇,时不时趁写作业的间隙偷瞄对方,在看到对方将冰箱里原本看起来还很新鲜的水果、食材都清理进垃圾袋后,她简直心痛到不能呼吸,没一会盒子里新来的食物充斥了整个冰箱。 那人带走“垃圾”离开前专门给林洵洗了一盘水果,摆在桌上、示意她吃的时候,林洵脸都红了,她尴尬的直摆手。对方笑了笑,没再说话。 林洵很爱吃水果,各种各样的都爱吃,尤其爱吃草莓、柑桔和葡萄。现在果盘里就摆着这些东西,她一伸手就能够得着。 但林洵实在是不好意思吃。她又不是来做客的,她是来“等打”的。她努力让自己忽略掉水果的香气,继续沉迷在知识的海洋,就在她快被知识的大浪淹死的时候,挪凳子的声音提醒她,秦慎介回来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 秦慎介皱眉看着桌上按照惯例多出来的一盘水果,拿起来就要往厨房的垃圾桶丢。 一开始还以为他要放回冰箱的林洵,眼看着那些水灵灵的可爱水果即将遭遇如此悲惨的命运,心痛一瞬间战胜了恐惧,她赶紧跑过去将手盖在垃圾桶上方:“那个,你不喜欢吃的话,可以让我吃吗?” 说完这句话的林洵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她简直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多少年没吃东西了啊!苍天可鉴,她真不是馋嘴,她只是希望这些水果“死得其所”。 果然秦慎介眼里满是嘲讽,不过他倒是没说刻薄话,只是又把水果摆回桌上。 林洵松了一口气,把手洗干净后回去继续写作业,不对,一边写作业,一边吃水果。她今晚担负着吃掉所有水果的重任。 周末 吃完半盘水果的林洵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边际效用递减法则”—— 第一口吃的是草莓:好吃好吃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脆脆的、甜甜的、香香的小草莓;第二口吃的是葡萄的:天啊,怎么有这么酸甜刚刚好的小葡萄;第三口吃橘柑的时候:太香了,连橘子皮都这么香……嘴里的美味把写试卷都变成了享受。 直到现在,她盯着自己手里剩下的半个橘子发呆,准确来说,还有几个草莓和一堆葡萄。 再吃下去,她就算逃脱被打死的命运,也得被撑死。 林洵的饭量不算少,从来没有吃几口就饱了的情况。她之前的同学很喜欢跟她一起吃饭,尤其是夏天那种天气太热食欲不振的季节,看她吃饭会觉得很有食欲。 但她今晚来之前就已经吃过饭了,这盘水果本身量又不少,全部吃完对她来说难度太大。但是吃不掉的水果显而易见会被丢尽垃圾桶。 林洵实在是没脸问“我能不能带回宿舍吃”这种话。她纠结了半天,把那半个橘子一瓣瓣剥开摆整齐,又把草莓下面的那几片小叶子仔仔细细剔除干净,恭恭敬敬摆在正在转笔的秦慎介面前。 这要是隔古代,她多少得来句“大人,您吃点?”幸好这是现代,虽然她知道自己混挺惨的,但那种谄媚的话还是说不出口——可能这就是她混挺惨的原因。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的脸色,同时身体也做好了避开对方可能冲她砸果盘的准备:“那个……你要不尝尝,真的蛮好吃的。” 不知道咋回事,她觉得叫秦慎介学长很尬——也不对,她觉得叫谁学长都很尬——叫对方名字也怪怪的,就先这样称呼了吧,反正刚才对方也没纠正她。 秦慎介转笔的动作停了,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对视了不到一秒,林洵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迅速低头飞快写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同时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肯定刚刚吃水果吃多了,血糖上升太快,脑子都晕了,丢就丢呗,反正又不是她花钱买的,她在心疼个啥啊。 林洵平时一到晚上写作业就困得睁不开眼,这次却意外清醒,大概是因为秦慎介把她吓得够呛,效果堪比灌下一杯冰美式——直到九点,她连哈欠都没打一个。 时间到了,林洵战战兢兢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犹豫了好几天的问题,现在不得不问:“那个……就是这个……”眼看对方表情越来越不耐烦,她不得不强迫自己说正事:“……明天周末,我——” 因为完全没想过裴钧能放过她,所以当对方提出“每天一起写作业”的条件时,林洵没犹豫就答应了。事后复盘,她才意识到,这个约定有问题啊!上课时间就算了,周末呢?寒暑假呢?她总不能天天都过来啊。她估计对方的意思是周一到周五,随口说成了每天。但是她也不敢直接默认周末不用来,得先问清楚。 她之前一直不敢问,眼看着明天就周六了,实在是拖延不下去了。 好无语,一天天的,这都什么事啊。 “周末?”秦慎介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口说:“早上八点。” 林洵懵了,下意识“啊?”了一声。 “周末不上课。”秦慎介难得给出了理由。 ……当然不上课,那也不代表我就得按照上课时间来你家写作业啊!林洵心底的恶龙喷出的烈焰已经把面前这个人烧焦了一万次,但—— “好的好的。” 走之前顺手把桌上空果盘洗干净的林洵觉得自己真是贱到没边了。 周五晚上熬大夜,周六床上躺一天,周日上午继续躺,下午开始补作业。 刚刚迎来如此快乐周末不过一个月的林洵,不得不对它说再见。 周六早上八点,老老实实坐桌边写作业的林洵达成了新的人生成就。 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作业,她站起来活动身体,没成想,刚好看见正对着她的房间门开了,穿着睡衣、头发乱七八糟的秦慎介就跟没看见她似的,进了浴室。 过了两分钟,林洵张大的嘴巴才被反应过来的她手动合上。 不是,这人有病啊?自己这个点起床,让她早早来写作业?不对,有病已经是其次了,能不能有点性别意识和边界感啊?这要是换个男的,林洵都要觉得对方在搞性骚扰了。要不是不敢跑,她现在立马拔腿就溜。想了一分钟,她飞快调整了自己的座位,让自己背对对方的卧室。 只是这么一打扰,林洵实在是没有写作业的心思,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乱画。她觉得自己还是得说清楚,周末她有自己的事。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整天跑男生家写作业这事太诡异了。 她倒不觉得对方会那啥她,毕竟长相差距摆在那里。纯看脸和身材的话,那种事发生在梦里,林洵都能阿Q精神的表示自己赚到了。不过她就算倒霉做噩梦梦见这人,估计也只能梦见自己被对方揍。 在心里边打草稿边点头的林洵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话说明白,她刚准备找人在哪,一抬头,发现换上正常衣服的秦慎介正坐她对面喝牛奶,一下子把她吓得不轻,心里构思的一堆方案瞬间烟消云散—— 算了算了,也就再忍八个月,二百四十天,这俩人毕业就好了,高三她就解放了…… 就在她在心底默念“我的命好苦”的时候,一个带着凉意的东西碰到了她的手肘,林洵吓得猛一激灵,发现是一盒被丢过来的酸奶。 秦慎介刚撕开他手里那盒酸奶。 林洵刚想说“谢谢,不用”,昨天对方丢水果的那一幕立刻在她眼前重现,她毫不怀疑自己这边刚说不要,对方就顺手扔垃圾桶了。加上她确实有点饿,道了声谢,就用勺子舀了一大勺填进嘴里,然后整个人木掉了—— 啊啊啊啊啊,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酸的东西? 要不是顾及自己在别人家,她要立刻跑洗手间全吐掉。她努力克制表情,让自己拼命咽下嘴里的东西,但第二口死活狠不下心吃。她刚涌出“这人故意的吧”的猜测,就看见秦慎介面不改色的吃着跟她手里包装一摸一样的东西。 林洵心如死灰的盯了三十秒自己手里只吃了一口的酸奶,抬头:“……我会做酸奶水果捞,你要不要尝尝?很快的,十分钟。” ========== 一走剧情就发狠了、忘情了……我实在懒得时间线来回切了,这次会一直走到开头的时间线,也就是……前面还有好多的剧情…… 这一章写到一半的时候,窗外出现了彩虹。 读心术 打开冰箱、看到内部全景的林洵惊呆了,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几乎看到了异次元储藏空间。 人怎么能在家里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的情况下、选择早上吃酸奶?还是超级难喝的那种? 可能味觉有问题。 抱着一堆东西到厨房处理的林洵,打开橱柜找餐具的时候,又被里面摆的坚果之类的一堆干货震撼了。无一例外,全都整整齐齐的摆在原地,没有拆封。 她本来想的是随便在酸奶里加点香蕉片和蓝莓就行,但是看厨房里还有这么多东西,她又切了点坚果碎。她自己的那杯酸奶很好做,所有东西都加进去搅拌均匀就行。 但是秦慎介的那杯不好搞。她不知道对方吃不吃坚果,或者说会不会对坚果过敏。她干脆只加了水果,至于坚果碎,她放在碟子里,对方想吃就自己加,不想吃—— 她就勉为其难全吃掉,正好她很爱吃坚果。 十分钟不到,两杯装在玻璃碗里的“酸奶水果捞”加工完成。虽然卖相不咋地,但林洵确信至少她觉得好吃。 至于别人,不做饭的人,没资格说别人做的难吃。 秦慎介看了眼自己的那份,又看向林洵的那份,没说话,也没动勺子。 忐忑不安生怕对方直接把玻璃碗摔自己脸上的林洵,看到秦慎介的表情,突然福至心灵:“不好意思哦,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吃坚果,所以没有直接加进去,如果你能吃的话——” “能吃。” 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反应过来的林洵干笑着帮忙把碟子里的坚果碎倒进他碗里,又用勺子拌了几下,等她说“好了”之后,对方总算开始动勺子了。 ……这种巨婴赶紧饿死啊! 许昭自从去年小学毕业升入初中,就进入了青春叛逆期,整天见谁都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连这种时期的许昭都知道,家里只有她俩的时候,她姐做饭,她得老老实实帮忙择菜、洗碗。 秦慎介这种人能健健康康活到现在,真是世界第八大奇迹啊。 林洵自己都没想到,有生之年,她居然会达成“在周六上午写完作业”的成就。按这情况,下次考试成绩进步,她是不是还得感谢这俩人?太离谱了。 放下笔,林洵抬头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她顿时轻松不少,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不好意思哦,我得回去吃午饭了,再见。” “午饭?”秦慎介把手里的笔放桌子上,反问。 林洵的动作凝固了,思索几秒后,结结巴巴的做名词解释:“人类中午吃的那顿饭?” 秦慎介抬了抬眼皮,拿过一旁的手机。 林洵尴尬的很,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收拾东西。总不至于觉得她做的酸奶太难吃、又懒得动手打她,所以决定让她饿一顿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对方把手机推到她手边:“点外卖。” 林洵人都麻了,但是她实在是不敢说拒绝的话,对方最起码现在还在好好跟她说话,万一她哪句话说的不对,变成“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低头看向对方丢来的手机,屏幕停在一家看起来很简约的餐厅,她刚点开一道菜,准备加进购物车,看清价格的瞬间,她的瞳孔剧烈震颤:这是人吃的外卖? 林洵很讨厌某些时候“矫情”的自己,比如现在。 她知道吃饭这点钱对秦慎介这类人来说完全不算什么,这类人也不会某天突然“秋后算账”、让她还钱。她完全可以用吃水果和酸奶时的态度大大方方的点一两道自己喜欢的菜,当作一顿普通的午餐。 但是她就是没办法把这两件事混成一件事。她没奢侈到心安理得吃一顿人均五六百外卖的程度。 “那个……就是……我刚才看冰箱里挺多菜的,我做饭还行”——毕竟早餐都能接受纯酸奶了,估计对食物味道要求高不到哪去——“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做饭?” 说完这句话的林洵有种自己在COS偶像剧小白花、做饭送温暖的错觉,但她仅仅不想欠人外卖钱而已。 秦慎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跟这种人呆久了,林洵觉得自己掌握了一门新的技能:读心术。比如现在,虽然对方没说行,但她知道是默认的意思。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我看冰箱里有西兰花、彩椒条、芦笋——” “随便。”秦慎介懒得听她报菜名,冷着脸开始看手机。 林洵在心里哼了一声,既然随便,那她就挑自己想吃的做,就当是做饭的工资了。 她没怎么费劲就在厨房抽屉里找到了没拆封的围裙,花了几分钟熟悉设备。想好大致做几个菜后,步骤变得非常简单,毕竟冰箱里的菜早早被人处理干净,拿出来能直接用。 十二点刚过,最后一道菜也被端上了桌子。 林洵做了三个菜:烤羊排,炒西兰花,凉拌黄瓜。她不知道秦慎介喜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反正她闻起来挺香,尤其是羊排,主要归功于原材料很好,从冰箱拿出来直接放烤箱就行;至于剩下俩菜,跟羊排比起来就平平无奇了,但应该也能吃。 她认命地给人盛好米饭,连筷子也一并递过去,等人开始动筷子后,她才开动。 不知道是因为秦慎介家的菜很好,还是她今天超长发挥,西兰花和黄瓜吃起来味道居然很不错,比她之前做的好吃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还有羊排,比她之前在餐厅吃的还要好吃! 刚才做饭的满腹怨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林洵觉得今天这个厨子当的还是蛮值的。就在她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秦慎介的手机响了,他直接开了外放—— “阿慎,出来吃饭呗,别吃你的外卖了,我昨发现了一家新餐厅——” 林洵竖起耳朵,她听出来了这个人的声音:裴钧。 “我在家吃饭。”咽下嘴里的菜后,秦慎介打断对方的话。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点外卖,”裴钧嘟囔着,随即他猛地意识到什么:“不是,你真在家吃饭啊?哎呦卧槽,我现在过去,给我留点!” 伴随着跑动的声音,电话挂断了。 林洵夹菜的动作僵住了,她下意识跟秦慎介对望一眼,随即俩人不约而同同时加快了吃菜速度。 奈何—— 五分钟后,满头大汗的裴钧按响了门铃。 =========== 不知道有没有写出来 “我在家吃饭”这句话带点炫耀的感觉 的意思(…… 结果一不小心招来了蹭饭的…… 上一章改了个小细节,看不看都无所谓 洗碗 “林洵同学,深藏不露啊,妥妥的米其林三星大厨水准!怎么说,我这叫,慧眼识英雄,不对,慧眼识英雌,对吧?” 加了两次米饭的裴钧看着面前三个干净的盘子意犹未尽。 正在收拾桌子的林洵只想冲这个无耻的蹭饭混蛋翻白眼,但她不敢。裴钧这种人八成不会动手揍她,旁边的秦慎介可说不准。 裴钧看林洵一副忍气吞声小媳妇样,说话更起劲了:“不行不行,我是来蹭饭的,怎么好意思还让大厨洗碗呢,我来我来。” 林洵心里那股火更旺盛了:这个贱人嘴上说的好听,人却稳如泰山,连手指都没动。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再次深刻认识到“忍耐不是美德,生气才是”的真理。既然这个贱人非要说风凉话,那她不干了! 林洵干脆利落的把手里的那摞碗筷直接放在桌子,冲裴钧假笑:“谢谢学长,那麻烦你啦,我去写作业。” 说完她迅速离开餐桌,跑旁边的大书桌,擦完手后,从书包拿出纸笔,开始“认真学习”。 裴钧傻眼了,他没想到林洵现在直接装都不装了。他看向秦慎介,对方就跟啥都没听到似的,起身去沙发打游戏。 裴钧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胡乱把东西全都丢进洗碗机。等整理完厨房,他怒气冲冲的坐在林洵对面,思索片刻,他换上平日春风化雨般的笑容: “林洵同学,你们高二是不是下午四点半就放学了?比我们提前一节课呢。” 正在拿笔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的林洵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 “这样正好,你以后晚上放学就直接来家里做饭,刚好你做完饭,我们回来吃饭。”说完他不顾林洵发出的反对声音,大喊:“阿慎,记得以后放学早点回家吃饭啊。” 正在打游戏的秦慎介头都没抬,随口应了声好。 看到裴钧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林洵快被气吐血了。她是他俩的佣人吗?还每天来做饭?阿西吧,她不干了!揍就揍吧,大不了把她揍到去医院躺平,打死她也不干这种破事。 就在她下定决心揭竿起义、撂下一句“我不做饭”就赶紧跑路的前一秒,打完游戏的秦慎介把手机丢到一边,看向裴钧:“你记得要洗碗。” 在裴钧脸上笑容凝固的那瞬间,林洵爽了。 好吧,虽然也没爽到哪去,她还是得做饭。 平心而论,林洵并不排斥做饭,尤其在秦慎介家,冰箱里都是处理好的食材,让她跳过了最烦的备菜环节。说到底,她一直觉得自己做的菜最好吃。 但是给自己做饭是一回事,被逼给别人做饭、尤其对方还是个贱人的时候、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不过现在事情出现了一点点转机,虽然她得做饭给贱人吃,但是贱人得给她洗碗。林洵心理平衡了。 因为是周六,吃完晚饭,林洵便结束了这一天名义上的“学习时光”。她难得脚步轻快地走出这栋高楼,皮肤刚接触到落日的余光,就忍不住“蹭”地窜出好几步。那动作太像小学生放学冲向操场,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等注意到有路人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她赶紧收了脚,咧嘴一笑,故作镇定地恢复平时的走路姿势,但脚步里仍藏着止不住的雀跃。 把东西丢进洗碗机后,裴钧又开始抹桌子、打扫地面,他越搞越憋屈,到最后气的直接把手里的抹布一丢,找了一圈,在阳台看到了正站着晒太阳的秦慎介:“凭什么我洗碗啊?”他准备继续说“让那女人洗”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中午说过的那句“怎么好意思还让大厨洗碗”,不得不改口:“你也吃饭了,最起码咱俩得轮流。” 秦慎介看了他一眼,表情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行,那你以后别来蹭饭。” 裴钧简直想原地爆炸,他恨恨的把抹布甩回厨房,心想,不就是一顿饭吗?味道也就那样,还没他点的外卖的好吃。 周一晚上,裴钧经过剧烈的心理挣扎,还是去了秦慎介家蹭饭。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吃什么。午饭在学校食堂解决,晚饭他不想继续吃食堂;附近的外卖他早就吃腻了。最重要的是,林洵这个“人才”是他发现的,他凭什么让秦慎介一个人享受胜利成果啊? 他现在越发觉得跟林洵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在别人面前,他还得装出一副光风霁月的好人形象,但是在林洵面前完全不用装,大家都清楚彼此是什么人,他能尽情地挤兑这家伙,看这女人咬牙切齿、但是因为害怕被揍、不敢反驳的受气样,他实在是太开心了。 除了洗碗的时候不怎么开心。 这不,刚吃完一碗拉面、又添了一大碗的裴钧,话又开始了:“林洵同学,你这大厨当了才一个月,伙食标准下降的也太快了,这都整上泡面了,就算加了几根香肠、青菜,那也还是泡面啊。” 林洵真想把裴钧的碗扣到他头上,好好洗洗他的脑子。嫌弃就别吃啊,每次都吃这么多,害的她有时候晚上回宿舍,还得吃饼干填肚子。但是她又不想做太多饭,一方面是不想浪费,另一方面,她怕自己吃太多、长胖。 最近伙食太好,她感觉自己的脸都有点变大了。不,肯定不是因为她吃得多,估计是每天做饭太累,过劳肥(…… 裴钧看她不说话,挤兑的更带劲了:“林洵同学,看你最近吃饭挺克制,现在连泡面都吃上了,你不会是在让我们陪你减肥吧?那你可搞错方向了,吃泡面最容易长胖了,我看阿慎冰箱挺多蔬菜的,你以后晚上干脆就做我俩的饭得了,你自己吃点蔬菜沙拉、全麦面包之类的。” 林洵本来想装没听见,她懒得跟一个一会就得去洗碗的人计较,但是听到对方如此居心叵测、用心险恶,她实在是忍不了了:“我没减肥,我现在很健康,我的BMI系数刚刚好。”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不应该接对方的话茬,果然—— “欸?我看你身高大概也就一米六,体重……你多重啊?” 林洵立刻低头吃饭,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 谢谢留言,温暖了我这颗期末月(……)冰冷的心…… 奇迹 晚上八点。 收拾东西的林洵动作有些磨蹭,她想等裴钧消失再跟秦慎介说话,奈何此人跟个柱子似的一直杵在那,时不时跟秦慎介聊天。 林洵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机会。反被裴钧抓到了把柄: “哎呀,林洵同学,已经八点十分了,你怎么还没走?之前不是每次到点就溜吗?现在是想留下来做宵夜吗?” 吃吃吃,撑死你。林洵在心里腹诽。眼看实在没办法,她不得不当着裴钧的面对秦慎介说:“对不起哦,我接下来一周都不能来了,因为身体不舒服。” 好心酸,她这算是提前体会到了打工人的痛楚吗?打工人至少有工资,而她,除了管饭——还是她自己动手做的——什么都没有。 秦慎介的眼睛从裴钧手机屏幕离开,落在她脸上。 林洵下意识低头看地板,避免和这人对视。这种压迫感……比找班主任请假还强。 毕竟班主任再怎么样,顶多对她造成精神伤害。她的精神防御高,所以相当于没有伤害;但秦慎介不一样,随随便便就能造成物理伤害,而她又偏偏是个悲催的脆皮…… 打破这份静谧的是裴钧阴阳怪气的“啊哦”声:“一星期?林洵同学,来月经了?” 林洵目瞪口呆的看向裴钧,她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能听到男人说这三个字,她的脸瞬间涨红,红潮一直染到了脖子根。但她不愿意露怯,只能强装镇定:“是的。” “所以你今天是第一天?”裴钧兴致冲冲地继续追问,要是可以,他甚至想把此刻跟个螃蟹似的林洵拍下来。这女人平时状态太稳定,除了装可怜,基本没什么情绪变化。 关你什么事啊!为什么要问女生这种事情?林洵果断在裴钧身上的“贱人”标签外,又加上了“变态”。碍于秦慎介还在盯着她,她只能闷闷的嗯了一声。 “咦,好像也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阿慎,你闻到血的腥味了吗?” 如果可以,林洵想把自己埋土里,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为了避免后面再听到让她想死的话,林洵匆忙撂下一句“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真不能来了,下周再见”就飞快背起书包跑了。 月经对林洵的影响不算小,至少那几天她的嘴唇会变得明显苍白。她得对自己身体变化很敏锐,赶在剧烈疼痛出现之前及时服下止痛药。这样至少能把疼痛控制在近乎无感的范围。如果哪天没及时吃药,那她整个人就会跟死了一遍似的。 她不知道那两个人是嫌弃她的特殊时期,还是难得看在她勤勤恳恳做饭的份上放过她,这七天居然完全没烦她。虽然伙食标准有所下降,但好不容易放长假的林洵每天开心的很,可能因为心情太好,连经期的不适几乎都消失了,至少这次她没吃止痛药。 所以当林洵重新踏进秦慎介家的时候,那个心情别提了,比刚开学的学生还凄凉。一想到现在刚刚十二月,当厨子的生活还要持续七个月,她就有种“干脆让秦慎介揍我一顿、大家两清算了”的摆烂想法。 算了,她这种脆皮万一被揍出个好歹,对方肯定也不会赔她钱,她还是苟着吧。 唯一让她开心的事勉强算是,她在冰箱发现了三文鱼。她很喜欢香煎的做法,搭配芦笋,简单又好吃。 饭菜刚端上桌,林洵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习惯性的看过去,发现回来的人居然只有秦慎介一个。 或许是因为对方在学校遇到了高兴的事,秦慎介在注意到她诧异的表情后,主动开口解释:“裴钧今天有事。” 哎,她还以为那贱人出车祸住院了呢。 察觉到自己阴暗念头的林洵赶紧在心里敲了几下木鱼,保护自己的功德。 因为饭桶不在,林洵担心会有剩菜。他们这种人完全没有提醒少做饭的意识,反正吃不完倒掉就行。这种做法虽然健康,但她作为做饭的人,想到就会心痛。 于是这种悲痛化为了食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人份的饭菜已经被她和秦慎介解决的干干净净。 林洵被自己的食量惊呆了,她站起来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并没有到吃的很撑的地步。她的胃已经变得这么大了吗?不不不,一定是月经刚结束、身体正虚弱造成的错觉。 林洵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边收拾桌子——她敢让秦慎介收拾吗?她当然不敢。 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林洵又开始了自己的精神胜利法。她知道自己很怂,很懦弱,但她没办法不害怕暴力狂。对方能面无表情的把人脑袋死命往墙上撞,就她这小脑袋瓜,估计一下就撞碎了。指不定到时候再传出“被揍原因是不愿意洗碗”之类的小道消息,她会被人嘲笑死。 洗个碗,换人身安全,很划算。林洵继续给自己洗脑,直到手腕被人摁住,她才反应过来。 秦慎介看她总算回过神,松开她的手腕,又重复了一遍:“把碗给我。” 林洵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交给对方,等人拿着碗筷去了厨房,她才恍然大悟:秦慎介去洗碗了! 苍天啊,世界第九大奇迹发生了! 坐在独占世界九大奇迹之二存在的身边,林洵感觉压力很大。尤其当对方把笔丢给她,问她“这道题怎么做”的那刻,林洵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或者穿越进哪个平行时空了。 她不敢犹豫太久,紧张兮兮的看完了那道证明题,刚准备解说步骤,混沌的脑子猛地闪过一道闪电: 姐们啊!你傻了吗!这是你同学吗你就好为人师起来了?且不说对方是秦慎介,哪怕是随便一个高年级学生被低年级学生教做题,那心情能好的起来吗? 吓得差点心脏骤停的林洵,掩饰的喝了口水,顺便偷偷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认真、皱眉盯着那道题又看了两分钟,随后一脸困惑的冲秦慎介摇头:“对不起,这道题太难了,我也不会。” 秦慎介盯着她看了两秒,面无表情地把手指压在她的习题册上:“这题不是你刚做过的吗?” =============== 女主没痛经的主要原因是那个月的伙食比食堂好。饮食对痛经影响也很大。 安利一个补铁剂:Salus? Floradix mit Eisen Tonikum,我喝的是链接图片那款:(不是带货啊!!!) <a href="" target="_blank"></a> 这么多年发现的、对本人最有效的预防痛经的东西。一天喝大约十五毫升,一瓶开封后只能冰箱保存二十八天,所以最好买250ml的。我大致搜了一下,国内好像有卖的?这边是250ml装一瓶不到九欧。 虽然下章或者下下章它会出现,但我还是先安利吧,就当剧透了(不是…… 喜欢请留言,本来今天不想写的,只想躺,但是看到留言,一下子蹦起来了(……) 不要学男主的坏习惯啊!(不是…… 浴巾 “……哦!刚才看漏了一个条件。” 林洵努力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拿起手里的笔,开始刷刷刷在草稿纸上写答案。 写了没两行,秦慎介将笔尖点在她刚写下的定理处:“为什么这么写?” 林洵强行摁下“因为姐高兴这么写”的真实想法,努力把对方当作还没到青春叛逆期的许昭,一点点分析思路。一题终了,听到秦慎介不带感情的“嗯,我明白了”,林洵瞬间有种自己觉醒了幼师天赋的错觉。 本以为这仅仅是个偶发事件的林洵万万没想到,不知道秦慎介是突然有了高三学生的自觉、还是她讲题很有意思,从那天开始,每天一半的写作业时间被秦慎介用来问她题目。 问就问吧,林洵本身也喜欢给别人讲这些东西,顺便加深自己对知识点的理解,但旁边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裴钧。 经常是她好不容易磕磕绊绊把题目做出来、思路理清楚、讲解结束,裴钧开始“嫌弃”:“你这方法太麻烦了,用这个不简单嘛?” 随后刷刷刷几行搞定林洵写了一两页的计算过程,把林洵气的够呛。 她发现秦慎介也是脑子有病,旁边有个跟他同年级的裴钧不问,整天逮着她薅,难不成觉得她是免费的家教就使劲用? 真离谱。 这不,又开始了—— 林洵听裴钧在旁边叭叭叭就烦,强忍怒气:“你说的定理我们还没学,学长。” 她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的语气,希望借此让这俩人意识到他俩的行为有多离谱。 “没学没关系,我这不是正在教你嘛,就当提前预习了。放心,不收你学费。”裴钧越说越来劲:“对了,林洵同学,我发现你每次一写完作业就进入神游状态,这习惯很不好啊,你们老师应该也说过课前预习很重要吧?我跟你说——” 我不想听你说。 林洵差点没忍住冲人翻白眼。她有求这个贱人分享学习经验吗?学习是她自己的事,她想怎么学就怎么学,最烦别人管她。 林洵懒得跟他辩论,干脆双手托下巴,时不时点头假装自己听的很认真,实则灵魂出窍——每次她听人说她不想听的话,都这么干。 她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刚想换个姿势,结果手下一空,躺着? ……等等,她不是坐着的吗?! 林洵瞬间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陌生的房间,柔软的床,身上还被人细心地盖了毯子。 吓得要死的林洵赶忙从床上跳下去,刚推开卧室门,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打游戏的声音,几乎是在门开的瞬间,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她。 这场景诡异得过头,她一时间怀疑自己还没完全清醒。 “你终于醒了啊,写作业都能写睡着。”裴钧丢下手机,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沙发:“林洵,你是不是考试的时候也经常睡着啊?” 关你什么事。林洵在心里反驳。被裴钧这么一打岔,她忘了心里原本生出的疑虑,比如:她是怎么被人挪到床上的。 林洵下意识侧头看了眼窗外,看到一片漆黑后,她顿觉大事不妙,赶紧跑过去收拾书包:“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要走,后背处的衬衫领口被裴钧伸手拽住:“十点了,宿舍九点半关门,刚宿管给你打了电话,我帮你请过假了。” 林洵不满的从他手里拽出自己的衣服。可能一到晚上她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那我出去找酒店,再见。” “酒店……你带身份证了吗?”裴钧的表情满是幸灾乐祸。 夜晚再迭加刚醒的起床气,林洵怒气冲冲的瞪着裴钧,就在她准备脱口而出“睡大街”的时候,裴钧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阿慎这边刚好有两个房间,就拜托你在这里将就一夜好不好?阿姨每天都会来换床单被罩,很干净,你可以放心。” 林洵能怎么办,她又不能真的跑去睡大街。尴尬和危险选哪个,她再笨也知道正确答案。 她垂头丧气的就要往刚刚休息的那个房间走,结果又被裴钧拽住了衣服后领,这次他的目光里满是诧异,还刻意带着一丝微妙的嫌弃: “林洵同学,你晚上难道……不刷牙不洗澡就直接睡觉吗?” …… 林洵很想挖坑把自己埋了,这种关系到自己“名誉”的事情,即使再难堪,她也不得不解释:“你们这里——” “有新牙刷,有新毛巾。” 始终保持沉默的秦慎介总算开口,他走进洗手间,没多久拿着没拆封的牙刷和浴巾递给林洵。 从男生手里接过这种东西的林洵尴尬的很,脸上的红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 裴钧冲她耸了耸肩:“女士优先。我们去卧室待着,等你结束,记得给我们发个消息。”说完他就跟秦慎介一前一后进了主卧。 等这俩人消失在视野,林洵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在男生家浴室洗澡这种事,还是非常冲击她的道德底线——是的,她的道德底线就是这么这么这么的高! 匆匆把身体冲洗一遍后,林洵赶紧将浴巾裹在身上,这时候她才发现这块浴巾超级大,自己得从脖子开始裹、才能不让它垂落在地。她整个人就跟披着一件巨大的斗篷的女巫似的。 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秦慎介的浴巾。 虽然他没用过。 苍天啊,赶紧降道闪电劈死她吧! 虽然一直在给自己洗脑“这只是一块比较大的布料”,但林洵一回到卧室,还是飞快把身上的浴巾甩在地上,跟兔子似的扑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等给人发完自己用完浴室的消息后,她又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是秦慎介家的被子。 啊啊啊啊啊,好想死,感觉自己被污染了,不再是那个没碰过男人的纯洁的自己了(…… 沉浸于各种悔恨交加之中,林洵以为她会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没想到头刚沾到枕头没几分钟,她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毕竟那张床确实很舒服。 林洵自己都记不清她第二天早上是怎么跟那俩人一起吃早餐的。去学校后,她依旧还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上午课堂的内容一点都没听进去。当放学铃声响起,她终于下定决心:找医生开病假条!她最近这段时间实在不想见到那两个人,太尴尬了。 视界之外 做戏就要做全套。 林洵加快脚步,刻意跑到讲台装作要问老师题目的样子,然后一个不稳,当场昏倒,摔倒在地。 听到老师焦急的呼唤声,林洵自己也非常不好意思,但是她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卑劣的利用别人的同情心。 直到被搀扶着送进医务室,她才睁眼。等老师同学离开后,她一口气喝光校医递给她的葡萄糖:“医生,你能不能给我开张病假条?” 对于这种学生,校医早就见怪不怪:“你要多久的?一星期?” 林洵想了几秒:“一个月?” 校医瞥了她一眼,刷刷开始敲键盘,把病历单打印出来交给她后,顺带调侃一句:“刚好提前回家过寒假了。” 哦对,一个月后就期末考试了,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她原本的打算是,过年回小姨家住一两天就继续待学校,她之前问过宿管,学校是允许的。但目前这种情况,与其当那俩人的厨子,还不如回去住。虽然两种选择都没有她一个人待着舒服。 虽然病假条到手,但林洵犹豫到下午两点才敢把所谓的严重贫血加营养不良病历的照片发到三个人的小群,简略解释完她接下来一个月得好好休息、很抱歉不能再去做饭后,就赶紧自欺欺人的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躲宿舍睡觉。 林洵想的很简单,她先在宿舍躲几天,就算那俩人怒气冲冲跑教室去找她、也找不到人,这样过段时间,自然而然就把她给忘了。再说,她可是当众晕倒,身体都虚弱成这样了,要是那俩人没有一点人性、还逼她做饭,她不介意每天表演一次贫血发作。 睡前她还专门下单了一支白色的口红和黑色的眼影,决定以后每天出门前把自己往女鬼的方向捯饬。 睡梦中,林洵终于撑到了高中毕业,就在她满心欢喜、即将接过毕业证书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尖锐的门铃。 将被子蒙过头顶,林洵想接过毕业证再醒,但美梦正如泡沫,消失便再无迹可寻。她郁闷的从床上爬起来,以为是隔壁的女生又来找她借吹风机,胡乱捋了几下头发,穿着睡衣就开了门,然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秦慎介。 她吓得下意识猛地把门关上,巨大的关门声音让她彻底清醒。虽然面前这扇门看似很坚强,但林洵还是不敢一直把人关外面。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重新打开门,将穿着粉兔子睡衣的身体藏在门后面,只探出一个脑袋: “不好意思,刚才没睡醒……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啊啊,为什么男生能进女生宿舍楼啊!哦,对方是秦慎介啊。 擦,离谱的学校,离谱的宿管。 “换衣服,去医院。” 秦慎介撇开眼睛,目光落在门边的白色墙壁。 ……有必要吗?哥啊,你晚上不吃我做的饭会死是吗?林洵内心的小人早已将此人打到奄奄一息,但现实里的她只能干笑两声: “好的,您等我一会。” 从坐上出租车开始、不,准确来说,从看到秦慎介的那刻起,林洵就紧张的要死。 早知道就不让校医把自己写得那么严重了。贫血就贫血吧,还非加个营养不良是想干啥啊!她这模样,一看就不是弱不禁风小白花啊!后悔,非常后悔。到时候检查报告一出来,秦慎介估计直接当场把她揍到住院,搞不好还要来句“你不是想营养不良吗?那就从今天开始,别吃饭了”。 尤其是当医生询问完病史、她被护士带到房间、让她伸出胳膊、绑上止血带的时候,林洵看到旁边摆着的五六个不同颜色的试管,明显慌了,要不是被秦慎介按着,她都要把胳膊缩回去: “不是……怎么要抽这么多血啊?” 她都“贫血”了,这几管子血抽完,不是要她命吗!难怪秦慎介一直在跟医生补充她的“病史”,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太狠毒了……果然,最毒男人心。 “别担心啦,加起来不会超过五十毫升的。”护士安慰她,又拿起医生开的检查单跟患者解释:“性激素六项,甲状腺功能,血清镁,这些跟痛经相关;血常规,铁代谢,维生素B12、叶酸,跟贫血相关。唔,其实维生素和铁代谢也会影响痛经。总之,这些都是必要的哦。别害怕,我会很轻的。” ……她只是不想继续当厨子而已,有必要这么对她吗?但是林洵实在是不敢当秦慎介的面说自己没有痛经、没有营养不良、那张病历是假的。算了算了,抽就抽吧,就当体检了。而且那么多检查项目,总有几项有问题。 心如死灰的林洵按照护士姐姐的指示,握紧拳头,然后将头扭到一侧,盯着窗外的枯树转移注意力。 当冰凉的酒精棉接触到手肘内侧的那瞬间,刚放松下来的林洵突然眼前一黑,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随后那个东西往后挪了一点,借着漏进来的些许光亮,林洵看出那是一只手,还是秦慎介的手。 就在她疑惑于这人神神叨叨到底想干啥的时候,手肘传来的尖锐痛意刹时让她明白了这个狠毒之人的良苦用心:遮住眼睛会让身体的感觉更加敏锐,比如,针头扎进血管的感觉会很明显,也就是,更疼。 要不是她现在不敢动、生怕出现“针头断在血管里”的可怕事故,哪怕不活了,她也得扇这人一顿。真是服了,怎么有这么离谱的人啊?她何德何能,这种人才怎么就被她碰到了? 不过那点鱼死网破的勇气没多一会就跟着血液一起从血管流出,在她身体里消失的干干净净。等针头拔出、出血点被贴上创口贴后,恢复视觉的林洵很怂地重新把衬衣袖子拉到手腕处,穿上外套。 哎,做人做到这份上实在是太失败了。 护士笑眯眯的看着他俩:“记得下周一下午四点,带上医保卡过来找医生哦。” 听完这句话,林洵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猩红的倒计时牌,数字72:00:00闪烁着寒光,一秒一秒,开始滴答作响。 ============= 检查项目是问的Chatgpt,非专业医生。但缺乏 镁 amp; 维生素B类 amp; 铁,确实可能会导致痛经。 柔弱不能自理 人一旦抗拒未来的某个时刻,时间的脚步便开始加快,越逃避,越快被推进。 比如现在,被迫坐在医生面前的林洵。检查报告单被拿出来的那刻,她的小腿都有点发颤。 这次是位女医生,万一秦慎介当场动手,医生除了报警,好像也帮不了什么忙。她是命里难逃被揍吗? 肩膀处传来的痛意让林洵猛地回神。医生笑着又问一遍:“有和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发生过比较亲密的关系吗?” 林洵赶紧摇头,说完没有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秦慎介。她后知后觉,这位是妇科医生。 啊啊啊啊,为什么不让男的出去啊! “……红蛋白和铁的数值有点低,轻度缺铁性贫血……平时要多吃些补铁的食物,比如红肉,肝脏之类的……这个补铁剂先喝一个月,看下次痛经有没有改善……” 听到“贫血”两个字,林洵重新活了过来。虽然贫血不是什么好事,但跟被打相比,这可是大大的好事。拿到医生开的处方、说完谢谢就要离开的时候,又听见医生说: “对了,无论有没有性行为,平时保持个人卫生和良好的生活习惯都很重要。如果以后有任何关于性健康的问题或者困惑,随时可以来找我。”她笑着补充:“另外,安全性行为的知识也可以慢慢了解,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这个手册也许对你有帮助。” 林洵非常想死,她刚刚怎么就没把秦慎介赶出去?这都什么破事啊!这人也真是,是不是性别认知有障碍,一个男的,跟女孩子一起找妇科医生干啥啊! 她连忙摆手,拒绝接那个印着“你的性健康,你的选择”字样的手册:“不用不用,谢谢。”说完她就赶紧出去,在走廊走了好几步,才发现秦慎介没在身边。 林洵挺想直接去药店拿药,但是她不敢把人丢下,只能坐在门口等。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他有什么需要咨询妇科医生的吗?难不成—— 秦慎介是女生?! 这个念头刚出现,林洵像是被雷劈中了。 秦慎介是女生的叁条证据: 第一,Ta很白。 第二,Ta没说过自己性别为男; 第叁,Ta五官偏中性,眉眼精致,唇色虽淡,却线条分明。 林洵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靠谱。如果Ta是女生,那么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 比如在实验室暴打同学。事实证明,那个男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想在医务室做那种事。揍的好!虽然应该也是被Ta指示的(……) 比如让自己抽那么多血。肯定同是女生,在痛经这方面惺惺相惜。虽然目的是让自己每天去给Ta做饭(……) 再怎么说,去女生家总比去男生家里安全太多了。 就在林洵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时候,诊室门开了。秦慎介看了一眼她,一脸冷漠的往外走。 刚刚还在想要不要跟秦慎介交流交流痛经这点事的林洵,被对方的眼神扫过之后,瞬间清醒: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女生?她刚才脑子被驴踢了。 自以为拿到了“免做饭金牌”的林洵很开心,上课难得认真听讲,顺便帮老师纠了几个板书上的小笔误。 连带食堂的饭菜闻起来都更美味了。 她习惯性的端着餐具去了角落。 虽然现在还是没人搭理她,但至少不会有人刻意跑她面前说讨厌的话。她觉得这样挺好,本就萍水相逢,何必有那么大的恶意?她大概明白那种恶意的来源,她觉得很无聊。将时间、精力消耗在讨厌的人身上,是一件很得不偿失的事情。只有控制狂和精神变态才能从“让讨厌的人和东西彻底消失”这种行为中感受到乐趣。 她刚坐下、拿起筷子,对面也跟着有人坐下。 放下餐盘的裴钧笑嘻嘻的冲林洵打了个招呼,然后如愿看到对方原本平静的神情变得无措:“嗨,林洵同学,听说你真的贫血哎。” 关你什么事啊!但是碍于旁边还坐着秦慎介,林洵只能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是的是的,我就是这般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 说完她自己都懵了,苍天啊,她在胡言乱语些啥啊。肯定是因为食堂的背景音,她下意识把这俩人当成正常同学了。 果然,裴钧快笑疯了,手上的筷子都拿不稳,刚靠上秦慎介的肩膀,就被人嫌弃的甩开,为了维持形象,他只能趴在桌上闷笑,过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来,边笑边把自己餐盘上的一碟小菜摆到林洵面前: “听说医生建议你多吃补铁的东西,我们今天专门加了这个炒猪肝。” 仅仅是闻到猪肝的味道,林洵就开始犯恶心。她吃东西不挑,唯一不喜欢的就是肝脏这种东西,不管怎么做,她都觉得里面有股腥味。 “林洵同学,你不会还挑食吧?这可不行,吃饭得讲究营养均衡,难怪你贫血呢。一定要全吃掉哦。” 裴钧笑眯眯的看着她。 林洵快被他的话气死了。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之前你好朋友不吃水果,你怎么不劝啊?她干脆用拖字诀,低头吃饭,就是不吃那几块猪肝。她就不信,对方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猪肝塞她嘴里。 正常人的确不能那样做,奈何这俩人不是正常人啊。 当她猛地看见插着一块猪肝的叉子正对着自己时,以为对方准备捅自己脖子的林洵吓得差点摔地上。 秦慎介似乎完全不觉得他的举动有问题,继续将那块猪肝举在林洵嘴边:“张嘴。” 啊啊啊啊,好恶心。 快要被猪肝的味道熏吐了的林洵下意识把头往后仰,在余光瞥到秦慎介皱起的眉头后,害怕对方真拿叉子刺她脖子的恐惧瞬间战胜了对肝脏的厌恶。 她忍着嫌弃,用手将叉子上那块猪肝扯下来放碗里,随后,把碟子里的猪肝全都倒进去,又去打了半碗米饭,认命的将那些块状食物全部搅碎,和其它的饭菜拌匀,借此让自己勉强咽下去。 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一个菜的林洵觉得自己快被撑死了。就在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在食堂打完饭就溜到其它地方吃的时候,裴钧笑着冲她眨了眨眼: “林洵同学,以后吃饭记得都在这里哦,等不到你,有人会生气的哦。” 醋酸……酮 毫不意外,吃晚饭的时候,林洵又碰到了那俩人。她刚准备说“肝脏一周吃一次就行,吃多可能中毒”,发现对方餐盘里并没有肝脏那种食物的存在,总算勉强安心。 相比中午,林洵晚上的饭量小一些。比如现在:一根玉米加一碗皮蛋瘦肉粥。 她刚拿起玉米准备开啃,突然察觉画风好像不太对—— 隔壁的男生用刀将玉米粒沿玉米棒切下,然后用叉子优雅地品尝;不远处的女生则用筷子夹起被切成小段的玉米。 ……难怪切成段的玉米比整根玉米贵了两块钱。 就在她犹豫是当这俩人面吃、还是带回宿舍的时候,听到了裴钧发出的笑声。 果然,这个贱人在嘲笑她,却故意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林洵同学,我帮你切吧?” 话音刚落,林洵就听到旁边被刻意压低的赞叹:“学长也太温柔了。” 她是误入了什么校园偶像剧拍摄现场吗? 本来觉得当不熟的人面啃玉米有点尴尬的林洵,果断开吃,假装对面没人,她知道这种吃法不体面,但谁叫这俩人非坐她对面,被影响食欲也不能怪她。再说,她吃个玉米怎么了?再不体面,也比这俩人霸凌同学强。 等她解决完晚餐,抬头看见秦慎介手里正捏着一片白色药片,面无表情的放进嘴里,就水吞了下去。匆忙之间,林洵只看到了“醋酸……酮”四个字,中间的没看清。 归还餐具的时候,林洵还在想那个药的全名是什么,她觉得很眼熟,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才猛地意识到裴钧正在跟她说话: “林洵同学,到写作业的时间咯。” 写作业,写你个大头鬼。然而现实—— “……哦,我去教室拿书包……” 大概是因为满脑子都是那个药的名字,坐下后,林洵下意识拿出了化学习题册,随手翻看前几天的练习,在看到“醋酸环丙孕酮”这个名词时,顿时瞪大眼睛: 醋酸环丙孕酮(Cyproterone Acetate)是一种合成甾体激素,具有抗雄激素作用,能阻断雄激素受体,从而抑制男性体内睾酮的生物效应,广泛应用于治疗男性激素相关疾病及女性激素替代疗法。请指出醋酸环丙孕酮分子中—— 翻译成人话就是,这个药一般用在男性转女性的跨性别激素治疗。 因为太过震惊,林洵呆愣愣的看向正在转笔的秦慎介,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只挥动的手掌: “林洵同学,嘴巴张这么大,你是想吃了阿慎吗?” 林洵这时才反应过来,那俩人都正盯着自己,一个笑嘻嘻,一个冷着脸。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是多么失礼后,她赶紧合上嘴,忙不迭地道歉,低头假装写作业。 但突然知道一个如此大的爆炸消息,林洵完全没心思想别的。 所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昨天去见妇科医生的经历,让这个男生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不,也不能这么说——不违背本心的决定。 她之前看到过一些关于跨性别者的报道,对这些人的感情维持在好奇与同情之间。虽然了解不多,但她知道这些人很艰难,比如,社会歧视、心理压力、医疗资源短缺等等。 只是没想到,秦慎介同学居然是其中一员。脾气暴躁肯定是在重重压力下、不得已的表现方式吧。 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的林洵纠结好久,还是趁裴钧离开的间隙,用手指戳了戳秦慎介的胳膊:“秦慎介同学,那个……我看到你吃的药了。” 秦慎介转笔的动作停了,冷漠的盯着她。 “我觉得你很勇敢,真的!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做出那种决定,你能坚持做自己,真的很厉害!” 顶着这种宛如冰凌的目光,林洵越说,声音越抖,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放心,我发誓,我绝对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秦慎介看了她一眼,重新将目光放空,没搭理她。 一个人的身份,是否会影响别人看Ta的眼光? 曾经的林洵对此的答案是不会,至少她不会。但现在她不确定了。比如秦慎介。在突然发现对方身上还有“弱势群体”这一层面的身份后,林洵没法再用纯粹的畏惧态度对待这个人。她不知道对方是天生就是这样、还是后天的经历促使Ta走上这条路。不管怎样,她觉得对方多少有点可怜。 她托着下巴盯着秦慎介精致的侧脸看了几秒,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想不想吃水果?我去洗水果吧?” 秦慎介撇了她一眼,没说话。 林洵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立刻站起来,小跑到冰箱拿水果。 在阳台打完电话回来的裴钧,看到正在剥桔子的林洵惊呆了,不敢置信的凑过去,拿过一瓣放在盘子里剥好的桔子放嘴里,咽下去后开口:“啊呀,这还是我们柔弱不能自理的林洵同学吗?” 林洵快被他调侃的语气气死了,尤其是这人还在吃她洗干净的水果!她把桔子放一边,闷头吃水果。 偏偏裴钧还不放过她,没多久,对方又开始了:“林洵同学,再剥几个桔子呗,已经吃完了。” 这一刻的林洵真是后悔,自己怎么老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啊!好不容易摆脱了当厨子的命运,又开始当剥桔子小妹了。就在她认命的准备去拿桔子的时候,秦慎介将手里的习题册推了过来: “这题你会吗?” 林洵立刻缩回拿桔子的手,重新握住笔,冲人感激一笑:“我看看!” 也许是自己说的那些话触动了对方,也许是药物开始起作用,林洵觉得这一周的秦慎介脾气变好不少,比如都会自己剥桔子吃了。 果然还是那句话,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林洵在心里如此感慨。 因为今天裴钧不在,她的心情更好了,就在她开心的快要开始哼歌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把衣服脱了。” 林洵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茫然地看向身后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慎介去浴室洗了澡,现在穿着浴袍。 人在遇到认知意外的事时,脑子会突然短路,比如现在的林洵,她反应了几秒,不由自主地反问了一句“啊?” 秦慎介很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把衣服脱了。” ===== 背景架空应该不用多说了; 稍微有一点点超现实科技出现(当然不是男生突然变女生啊! 雨天的渡鸦 “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顾不上收拾书包,林洵扭头就要往外跑。边跑边骂自己,这种时候还这么有礼貌是在做什么啊! 奈何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秦慎介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抓住林洵的手腕,稍微用力便把人转到自己面前,同一句话说了第叁遍:“脱衣服。” 林洵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哪怕潜意识她知道自己的力气没有对方的力气大,但身体还是不自觉地拼命挣扎,指尖狠狠抠着对方抓住自己的手臂,脚下一阵乱踢:“松开,不要这样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得去医院!” 刚洗完澡的秦慎介不想碰林洵的衣服,但是现在女孩动作太过激烈,他不得不忍着嫌弃、将人推进浴室。 当花洒打开的那瞬间,林洵的动作停滞了一秒,随后反抗的更剧烈,不到一分钟,俩人身上的布料全部被水淋湿。 秦慎介被她烦的受不了,等把她身上的衣服扯掉之后,抽出自己浴衣的腰带,干脆利落地将她双手扭到背后,反剪绑了起来。 意识到越挣扎、手腕处的布条越紧,加上身体暴露在满是水汽的浴室,实在没力气的林洵控制不住地哭了,尤其当对方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她实在没脸看镜子里两具仅仅披着浴巾的身体,眼睛闭得紧紧的。 秦慎介看她老实,扯掉她手上的布条,将人拽进卧室。 有些总爱想些有的没的的人往往会采取很多措施避免意外来临,但当避无可避的意外真正发生的那一刻,脑子反而木掉了。 比如此刻的林洵。 她想不通秦慎介明明在吃药,怎么还会变成现在这样。这只是她众多思绪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诸多情绪交织成了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她能做的就是把眼睛闭上,自欺欺人的认为,看不见就是没发生。 秦慎介看了一会她湿漉漉、还在颤抖的睫毛,起身。 林洵以为对方突然想明白了,加上身体恢复的少许力气,又有了挣扎的勇气,她立刻滚到床的另一边,紧紧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等对方重新走进来的时候,又开始说:“你别这样,你肯定是吃错药了,你这种情况得去医院。” 秦慎介拿着用温水浸湿的毛巾,走到床另一侧,拽住她的胳膊、将人从被子里拉出来,动作堪称温柔的给人擦眼泪。他看林洵吓得全身发抖,加上他很在意她话里的意思,便多说了一句:“我没吃错药。” 林洵一时被他的状态唬住了,她以为秦慎介恢复了正常,赶紧解释:“你不是在吃醋酸环丙孕酮吗?那个药应该是让你——” “不是,我吃的是,醋酸诺孕炔酮。”秦慎介微微皱眉:“你为什么觉得我在吃那种药?” 林洵脑子停滞了两秒,随后猛地反应过来—— 擦,避孕药啊!靠,难怪他上周开始吃,这个药就是得吃一周才开始起作用。这下林洵真是要被气晕了。一半是气秦慎介这人太狠毒了,她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见色起意,没想到是早有预谋;另一半是气自己怎么能傻白甜到这份上啊?她怎么就以为秦慎介这种人——啊啊啊啊啊,她当时居然还说了那种话,天啊,她是这个世界最蠢的人。 又气又恼之下,本来因为没力气、准备躺尸的她,又被怒火激发了新的力量。 简而言之,就是又开始扑腾。 秦慎介挺烦林洵这样的。他本来想好的是林洵自己乖乖脱衣服,结果她非折腾,害得他又给她洗了一遍;浪费这么久时间就算了,洗干净再上床也挺好,结果她又在折腾。 明明之前看起来挺正安静的,怎么到床上就跟个换了个人似的? 他忍了不到一分钟,实在忍不了了,直接把她推自己的两只手腕抓住,摁在床侧,一只腿牢牢压制住她的下身,对方还不死心,又尝试着扭动了身躯,意识到真的动不了后,又开始哭,翻来覆去的说那句“你不能这样”。 这一通折腾下来,女孩全身的皮肤都染上一层绯红,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可能眼泪也是有限的,比如现在,虽然眼睛紧闭,但已经流不出新的泪水了,湿漉漉的眼睫看起来像雨天被打湿羽毛的渡鸦。 他用手指拨弄还没几下,对方就拼命把头往枕头里埋。 秦慎介不得不用那只手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摆正:“眼睛睁开。” 林洵的回答是,眼睛闭的更紧了。 这个人哪里都很普通,除了那双眼睛。 这是那天在教室里的秦慎介、抬头看见她站在窗外小心翼翼往里张望时的想法。也不能这么说,那双眼睛本身很平常,但某些时候很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不一样的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不一样。 裴钧的原话是“这女人可会装可怜了”。 这句话在裴钧那里确实成立,因为连他都能看出来,这个人不害怕裴钧,虽然她从来不顶撞裴钧,说话也总是用尊称。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她尊重、或者畏惧的人滔滔不绝讲话的时候,睡着呢? 当时讲的正激动的裴钧低头看到这女人直接趴桌子上睡着的时候,快气疯了:“什么人啊?这什么人啊?学长好心给她分享学习经验,她就这么对待前辈吗?这下你信了吧,她一直在你面前装可怜。” 装可怜吗?他不觉得。他能感受到,对方是真的很怕他。除了第一次见面——如果她往教室里张望、不小心和他视线撞上那一刻、下意识冲他笑了一下的那瞬间,算得上第一次见面的话。 不过那份害怕也没多大,至少比不上水果在她心里的地位,还有那种源自另一个世界的所谓好习惯。 这种人,即使换上和他们一样的校服,处在相同的环境,将自己刻意隐藏在无数人影之中,还是会有多到数不清的细节彰显她真正的出身,实在是太显眼了。 他拦住裴钧要拽林洵头发的手,冲他抬了抬下巴:“卧室那张床收拾一下,我抱她进去。” 虽艺不高却胆子大 林洵决定睡觉。 只要睡着,就能屏蔽对外界的感知,就算发生再糟糕的事,等睡醒再说。正如那句,逃避可耻但有效。 她想的很简单,但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感知能力,低估了对方的手段。 伴随一声闷响,林洵大腿内侧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本来几近于无的抽噎变成了啜泣。她想合上腿,但此刻身体被压制的连手指都无法移动,更别提腿了。她睁开眼睛,不期然接触到秦慎介的目光后,又立刻闭上眼睛,紧紧抿着嘴唇。她不想发出声音,但是对方对着她的腿又扇了一巴掌。 “你有病啊?做就做,你打我干嘛?” 连续被扇了两次,即使林洵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了。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能化身高达,把讨厌的人全都突突突打死。 看她终于睁开眼睛,秦慎介停下动作,思索几秒:“是直接做?” 苍天啊,这种问题我怎么会知道啊! 要不是动不了,林洵估计就要跪地哀嚎了。虽然上过生理课,但是她当时听课重点放在避孕知识。具体过程她没怎么听,毕竟在她看来这种事就应该男方负责,她躺着当尸体就行。 打死也想不到她会碰上秦慎介这种虽艺不高却胆子大的人。 怎么这么离谱啊。 模模糊糊中,她想起来“爱抚”这个词,但是—— 啊啊啊,好恶心。 “随便你。” 被这么一打岔,林洵不想再哭了。除了耗费力气,流眼泪什么用处都没有。她又闭上眼睛,在心里数羊,希望自己赶紧睡着。 她知道失去视觉之后,人的其它感官会变得更为敏锐,所以她开始胡乱想些别的东西,比如用不同指示剂测溶液酸碱度的操作步骤。 但她的思绪不停被打断。 比如带着凉意的手掌触碰她的脖子时刻,对方像是在研究哪里最好掐;然后那只手又挪到了她的肚子,有点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喂她吃饭总爱碰一碰她的肚子,说“让我摸摸洵洵肚子饱了没有”的那种感觉。 秦慎介的手指仿佛一把手术刀,一副随时准备在她身上划几下的架势。这种不知道何时降临的恐惧让林洵想起了水滴刑。 被上就被上,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啥啊?她刚想睁眼说“你能不能快点”,但转念一想,也许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做,和发生性关系相比,被单纯触碰一晚勉强还能接受。 虽然后者也挺痛苦。 就在她逐渐习惯身体上那块不断滚动的冰块、准备安心睡觉的时候,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碰到了她的腿根。 林洵不自觉睁眼往下身看去,在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后,原本就红透了的脸几乎要渗血。她飞快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我的眼睛脏了”。 人为什么要有那种恶心的器官?更可怕的是,一半的人都有那种东西,所以一半的人都很恶心…… 虽然知道都这种时候了,说话肯定没用,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能不能别做啊,我……害怕……” 其实是恶心,但她不敢说。 果然秦慎介压根没搭理她。 下身的触觉让她有些明白对方的意图,随即巨大的惶恐顿时席卷而来,她的身体下意识开始挣扎,妄想逃避即将出现的痛苦,甚至连闭眼都忘了:“疼、疼、疼——” 秦慎介手心全是汗,被她发出的声音吵的心烦,话都变多了:“我还没进去,你哪里疼?” 虽然没进去,但是当私密处被那种炽热的东西碾轧,对此时的林洵而言,那种感觉就是疼痛的同义词。无用的眼泪又出现了:“别做了,不行,我太疼了,你去洗个凉水澡,电视剧都这么——” 本来就神经紧绷的秦慎介不想再听她说话,干脆将刚刚用来帮她擦眼泪的毛巾塞进她嘴里。 他下身很难受,碰到女孩温热皮肤的瞬间会让他舒服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他需要更直接的刺激。 然而现实和生理课本完全不一样。 他本来以为这种事就像把大象放进冰箱分叁步一样简单。但不是,他现在连冰箱门还没打开。用手触碰对方的皮肤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不想碰她下身。毕竟他连自己的下身都很少碰。他觉得很脏。 林洵的挣扎又给原本就满是情欲的身体添了一把火。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撕咬对方裸露的肩膀,血液流出时,对方的惨叫一定很好听。 但是不行,做这种事得身体放松。 最终,在情欲的撕扯下,他不得不将手从女孩的肚子挪到她残留着些许水汽的下身,用手指撑开那两片暗红的软肉。他摁住对方挣扎的身体,动作下意识带了点急切,把自己慢慢放进去。 和想象中很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发出的沉闷泣音所影响,他觉得有点疼,那里像一片干涸的沙地,越往前,钝痛感越强。在终于全部进去之后,他难得生出了一点迷茫,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 在他准备遵循身体本能抽插时,下身敏锐地感受到了一种略粘稠的液体的出现,他从茫然中回过神,往下看了一眼:红色的血液顺着腿心缓缓滴在床单。 秦慎介退出对方身体,一时有些愣住,甚至忘了去冲洗。他看了几秒那血液,后知后觉:“林洵,你好像来月经了。” 嘴里的布条被拿开后,林洵直接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哪怕对方已经退出去了,她下身还是疼的仿佛被人捅了一刀。 当听到“你好像来月经了”这句话的时候,她恨不得去厨房拿刀跟对方来个同归于尽。 一般来说,用手揉揉身体疼痛的部位,多少起着点缓解的心理作用。可她这是哪疼啊?说难听点,她是逼疼,怎么揉啊! 林洵紧紧裹着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嚎啕大哭。 秦慎介无措的看了眼自己的床,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你一般用什么卫生巾?我去楼下买。” 林洵整个人被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一时忘了对方是谁:“你去死啊,你赶紧死吧,这是月经吗?” 秦慎介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林洵半个月前月经刚结束。他披了件外套,把林洵从被子里扯出来,看见那处还在往外渗血。 从衣柜里匆匆找了几件衣服,他不顾林洵的挣扎,硬给人穿上,抱起人直奔医院。 =========== “第一次出血”大概率说明对方没有认真学习(……)反例如上。 急诊室 现实永远比生活更荒诞。 比如,本以为“大半夜被强迫发生性关系导致下体出血去医院”已经是此生社死巅峰的林洵,万万没想到—— “学长?……你是带她来看急诊的吗?” 满脑子都是“我的那啥好疼”的林洵在听到这个熟悉声音的瞬间,整个人僵住了,这个人—— “嗯。”秦慎介回了一句:“是在前面登记吗?” “嗯嗯是的,学长,我帮你去登记吧?你看着她就好。” 苏瑾萱向来乐于助人。虽然她还在发烧,但问题不大。 林洵是真的想死了,她恨自己出门前怎么不多带件衣服遮脸。一旦被学校其他人知道这种事,那么以后的生理课开场白搞不好会变成: “同学们,这节课的内容大家一定要认真听。我们学校就有一位校友,因为对这方面知识一知半解,结果第一次亲密接触被送进急诊室……” 高中生最爱聊这种八卦了,这种丢人丢到外星球的事估计都能传到她以前同学那儿。 一想到可能出现的“林洵?她之前是我同学,没想到转学后会发生这种事”的对话,她就头皮发麻。 转瞬之间,林洵脑子已经模拟出了无数社死场景。本来她是心如死灰、摆烂似把头靠对方肩膀的状态,听到苏瑾萱的脚步越来越近,她赶紧扒拉几下自己的头发,用胳膊死死扒住对方的脖子,然后把整张脸都埋在对方胸口。 所以人不能乱说‘心死了’,看她,现在心脏跳的比谁都快。 “不用。” 秦慎介脚步没停,直接去了登记处。 可能因为刚刚的事实在是太过惊险,当护士询问“病情”、听到秦慎介回答“下面受伤”的时候,林洵甚至有点想笑。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听到这种离谱的事,高低得评论一句“这俩人脑子都有坑”。然而,现在她就是其中一位脑子有坑的。 没多久,医生到了诊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无关人士赶走。 清理并缝合完伤口之后,林洵确定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想碰男人了。今后午夜梦回想起这件事都会因为太过羞耻而失眠一整夜的程度。 尤其在她穿裤子、医生递过来纱布垫的那一刻,想死的心达到了极点。 在开门前,医生又跟她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自愿的吗?” 林洵能怎么说? 虽然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大致能猜到报警后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如果坚持走到起诉那一步,肯定会被对方律师拿出证据质问:“根据小区监控,你在十一月和十二月多次主动前往被告家中,甚至有一次留宿。这样频繁的亲密接触,你是否认为你们之间已经建立了情侣关系?” 而且对方还有人证支持这些事实。 即使她坚持强调“当时存在明确拒绝”,对方可能还会拿出一份精神鉴定报告——她觉得秦慎介这人八成有精神问题,毕竟正常人做不出这种事—— 最终结果就是自己社死,而秦慎介可能连矫正措施都没有,顶多转个学,美美开始新生活。 “我明白了,你的情况我会详细记录。” 医生没有听到回答,在病历上敲下“患者称自行发生,不愿说明细节”后,推开诊室门,把“家属”叫进来叮嘱后续的注意事项: “阴道口有几处小裂口,缝了一针。问题不大,但是要休息几周。性生活最好叁四周后再考虑,太早会撕裂恢复的地方。软膏记得每天涂一次,别弄湿伤口。实在不舒服可以吃颗布洛芬。” 当时的林洵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都这样了,还考虑性生活?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考虑性生活。 再次被秦慎介抱着往外走的林洵已经麻木了。 毕竟已经上过床,再纠结这点肉体接触实在是无聊。而且她下面更疼了,她不想走路,不想动。 她正要开口说“我要回宿舍”,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顺着声音看去,苏瑾萱站在隔壁急诊室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俩。她烧还没退,大半夜实在饿得慌,才准备出门拿外卖,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 直到再次被放在床上、被对方扒拉裹在身上的被子的时候,林洵才从假死状态恢复。她忍了两秒钟,实在是受不了了:“哥啊,你当个人吧,刚缝完针,下面还在渗血啊!” 俩个小时前的她肯定想不到,她现在能用如此平和的心态、赤身裸体躺男人床上。她感觉缝合的地方像是出现了一颗小心脏,正突突的跳着,跳一下,她疼的抖一下。 回来之后又冲了个澡的秦慎介身上带了些潮湿的水汽,他动作停了下来,拿过摆在窗边柜的药膏:“自己涂还是我帮你?” 刚要说“我自己涂”的林洵觉得不太对劲,问了一句:“你能先出去吗?” “不能。” 现在林洵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当着有生命特征物体的面、用手碰自己下身。她内心有一万句脏话要骂,但是她知道骂了也没用,搞不好对方被她惹火了,直接扯她头发往墙上撞……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感如潮水般涌来,林洵不得不承认,秦慎介是她见过的最奇葩的人,也是她迄今为止人际交往中的最大滑铁卢。她曾天真地以为,遇到不喜欢的人躲开就行,没想到这招之所以管用,是因为她之前遇到的人里没有秦慎介这种神经病。 折腾了一晚上,她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林洵果断用被子把自己的脸盖住,最起码眼不见为净。 腹部以下的被子被掀开。 腿上传来的触感让她心里一紧,随后双腿不自觉屈起,被对方手腕一带,膝盖也分开了。室内很暖和,但裸露在外的躯体还是被空气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即使头埋在被子里,林洵还是很想死。 今天的第无数次想死。 秦慎介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腿:“这个姿势别动。” 从床垫的变化,林洵察觉到他离开,耳边是不真切的簌簌,对方像是在翻找东西。 就在林洵紧张的要死、生怕这人找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时,床垫又微微塌陷,于此同时,她下身触碰到了一种光滑、带点弹性的东西。 她吓得猛地扯开被子,看到秦慎介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正要给她上药。 伤春悲秋 在急诊室缝合伤口时,她大概也是这样的姿势,当时面对的是女医生,她勉强可以克服心理障碍,但秦慎介是男的啊! 林洵赶紧扯过被子,把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再次给自己洗脑:看不见就是没发生。 但事情正在发生。 指尖短暂碰触之后,温热的纱布轻轻贴上她的皮肤,带着湿意缓慢擦拭着腿间残留的血迹。擦到某一处时,她腿一紧,下意识地并拢,大腿内侧无意间蹭到对方的手臂,又慌忙松开。 伤口本就不深,加上医生已清理过一次,这次处理得格外迅速。 不久,她听见撕开塑料包装的细响,然后,是一个带着凉意的东西,轻轻碰上了腿间外部的皮肤。直到对方淡声说“好了”,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东西是棉签。 她整个人像被热水烫过似的,猛地合上腿,胡乱扯过被子把自己包住,翻身躲到床的另一边。 虽然闭上眼睛,她还是下意识竖起耳朵,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对方似乎在收拾东西,没过多久,她听见一句“已经有人帮你请过假了”,之后随着“啪”的一声轻响,灯被关掉。紧接着,门也随着对方离开的脚步声被顺手带上,房间陷入完全的寂静与黑暗。 下身还是不舒服,但或许因为“最倒霉的事已经发生了,再倒霉也倒霉不到哪去”的锅底理论,加上被子很软很舒服,林洵没多久便陷入梦乡。 吃着桌上不知道何时被人送过来的早餐,林洵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辍学的念头。 如果能转学,她早就走了,事情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不想跟小姨再提一次转学的请求,被拒绝过一次已经够了。 可是辍学后她又能做什么呢? 首先,她没钱。她现在不用担心钱,是因为那笔奖学金涵盖了生活支出。但是退学之后,那笔钱就没了,她得操心怎么给自己的肚子赚钱; 其次,她没地方住。宿舍肯定会被收走,她也不能死皮赖脸的住在小姨家。 最后,她十七岁,没成年,工作很难找。 很想死。 将一次性餐具全部丢进垃圾桶之后,林洵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昨天就关机了,她根本不敢开机。一旦开机,她肯定会忍不住去学校论坛搜索自己的名字。之前她对谣言的态度完全无所谓,是因为她知道那都是假的,清者自清;但现在变成真的了。虽然她是倒霉的受害人,但舆论对受害人的态度就是很烂。她暂时还没有那种完全不在意他人目光的勇气。 虽然但是,林洵自己也知道这种悲观的心态大概率是暂时的。等过几天彻底认清不去学校就没钱的事实后,自己还是得假装云淡风轻的上课。 她也不想拥有这么一颗大心脏啊。 当初听到王宇转学的消息时,她其实很羡慕那个在她看来很垃圾的男生。能够在学校发生了丢脸的事之后、迅速转学,是一种她无法想像、也不能奢求的特权。 她得小心翼翼做人,不和同学闹矛盾,不给家长惹事,当好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才能减少一点点寄住生活带来的负罪感,尤其是在她意识到小姨不喜欢她之后。 她知道讨好不喜欢自己的人的行为很贱,但是当自己始终住在这个人家里、对方始终负担着自己的生活费、这两个听起来很矛盾的行为同时发生,她没有其它的选择。 就像四个月前的暑假,许昭哭着冲她吼:“你知不知道你故意讨好周梅霞的样子很讨厌?我最讨厌你这副好学生的样子!” 她当然知道。 比如她完全理解许昭想晚点回家的愿望,但是当许昭和她妈因为这种事吵起来的时候,她只能站在周梅霞那边,说些“小姨是为了你好”这种无聊话。 可是林洵能怎么反驳? 许昭才十叁岁,她对生活的理解还处于“只要大哭大闹,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阶段。她没面临过突然断裂的轨迹、荒芜的虚空,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一种无论怎么呼喊都无法挽回的消亡。 林洵的伤春悲秋持续了不到十个小时,在裴钧推门进来的那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的她正盯着天花板抹眼泪,然后听见了这个贱人大惊小怪的惊呼: “真这么疼啊,你居然都哭了。” 林洵很想动作干净利落的从床上滚下去,掏出藏在被子里的Glock,就像电影里的特工一样,手起枪落,将所有子弹射向那个贱人。在对方死不瞑目之际,她潇洒的吹散枪口的烟雾,轻蔑的来上一句“小子,你惹错人了。” 然而,现实里她只能默默地将被子攥紧,遮住自己的脸。 然后这个贱人凑到床头,把她的被子拽到脖子处,等她急着抢被子的时候,故意吹了声口哨:“啊哦,你还穿睡衣了呢。” 快被气疯了的林洵刚想爬起来把人推出去,但起身那刻,下身传来的无法忽视的痛感让她整个人僵住了。 留意到她表情的裴钧松开手,坐在床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到最后,连眼泪都出来了:“林洵啊林洵,真是谢谢你,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不知道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去死”,林洵才忍住骂人的冲动,继续躲被子里保持沉默。 她没想到,对方还没离开。 “欸,要不要我帮你去宿舍拿点衣服?阿慎的衣服穿你身上也太大了。” 被提醒之后,林洵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睡裙”是秦慎介的T恤。准确来说,身上裹的被子是秦慎介的被子,床是秦慎介的床,卧室也是秦慎介的卧室。 擦,她又脏了。 “好吧,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我现在就去。” 裴钧站起来,故意这么说,果然,他听见被子里传来林洵沉闷的声音: “不用。” 如果让这种人去宿舍给自己拿衣服,那她真的不用活了。 “欸,真的不用吗?睡衣可以将就,但是……内衣怎么办啊?你总不能穿——” “没有没有没有!你去死吧!”林洵被气到脸色涨红,一时什么都顾不上,掀开被子冲那个贱人大骂。 “哈哈哈哈哈,所以你真的没穿内衣啊,不过那种伤不穿挺好的。” 裴钧一个灵活闪避,躲开砸向他的枕头,随后悠哉地捡起,拍了几下重新放回正怒气冲冲瞪着自己的女孩手里:“林洵同学,祝你早日康复哦。明天见。” 诊疗指南 躺了叁天,林洵总算重新活过来了。 一想到那晚涂药的事,她就恨不得从这个城市消失。 秦慎介也不知是真疯还是装疯,居然第二天晚上又跑来要帮她上药,被她一句“我已经自己涂过了”挡了回去。她现在每次开门前都仔细留意外面的动静,经过不懈努力,接下来两天总算没再碰见彼此。 但是另一个贱人一到晚上七点就准时过来打卡。 林洵试过反锁房门,但是裴钧应该是从秦慎介那里拿到了钥匙,还是能进来,一见面就挤兑她。林洵不想跟这种人吵架,假装听不到。她白天试着在房间走了几步,痛感已经很弱了,再过一晚、明天就能离开。 之后再也不见。 “林洵同学,你的伤是不是已经好了?” 突然靠近的脸庞把林洵吓了一跳,她赶紧滚到床到另一侧坐起来,死死抓着被子,紧张的看着裴钧。 裴钧微笑着重新站直身体:“是可以回宿舍的程度了吗?” 林洵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刚好这个时候秦慎介也进来了。当俩人视线不小心交汇的时候,林洵立刻低头看被子。 裴钧笑眯眯地开口:“林洵同学的伤已经好了哦。” “没有好!”林洵吓得立刻大声反驳:“还不能走路。” 这个贱人当着神经病的面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她现在人还在秦慎介家,对方真想做什么,自己根本就反抗不了。至于回宿舍,自从上次秦慎介跑女生宿舍找她之后,宿舍也变得不安全。 天下之大,何处是容身之所?安得房子一小间,小庇她林洵乐且安? “啊呀,这样啊。”裴钧一脸惋惜:“林洵同学,你要好好养伤哦。还有十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不参加考试,对你来说也很难过吧。” 确实很难过,字面上的难过。因为获得奖学金的条件是成绩及格。不参加考试就代表她会损失接下来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和学费,差不多就是辍学的同义词。 “如果林洵同学需要补习的话,可以告诉我哦,我很乐于助人的。”撂下这么一句话,裴钧总算走出房间。 “需要去医院吗?” 就在林洵刚松一口气,准备蒙头先睡一觉再说,听见秦慎介这句话。 上次去医院已经是社死巅峰了,打死她也不想再发生那种事:“不需要!那个……已经好一点了,需要多休息一段时间。” 秦慎介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离开,顺便把房门关上。 暂时安全的林洵总算重新躺回床上。虽然知道现在想这些事也没用,但是她控制不住。她本来还抱着“事情已经结束”的幻想,但刚刚对方的举动,让她有种“事情只是刚刚开始”的恐慌。 这人想干啥啊?一次还不够,难道还想等她伤好再来一次?不对,搞不好还不止一次。瞬间,林洵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毕竟只做一次,避孕套就够了;都吃避孕药了,那肯定是做了长期的打算啊,而且搞不好还会觉得“都吃药了,不多做几次就亏了”。 换位思考,如果她碰见了免费的好吃小草莓,她肯定也会一直吃。 这下林洵彻底睡不着了。她觉得自己遇到了鬼打墙:最好的解决方案是转学;但是她没法转学。 林洵越想越火大:那个所谓的教育基金会简直有病,放着这么多人不选,非给她这种没申请的人发奖学金干啥啊?这福气给决策那位,Ta要不要啊! 她就知道这种学校的学生脑子多少不正常,没想到能这么不正常。 在网上搜了几篇“如何与精神病患者正确沟通”的诊疗指南后,林洵换上自己的衣服,忐忑的将门推开一个小缝:还好还好,裴钧这个贱人已经回家了,秦慎介跟之前一样,正坐沙发上打游戏—— 打游戏好啊,赶紧变成一个网瘾少年吧。 在心里默念几遍“苍天保佑”,林洵小心翼翼、“步履蹒跚”地走到秦慎介对面的沙发坐下,等到对方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放下才敢开口: “那个……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五分钟——不,叁分钟就好,实在着急,两分钟应该也行。” 跟秦慎介说话的最大收获是,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比如她现在说话都不结巴了,真是可喜可贺——个鬼啊! “就是……我最近看了一本书,我觉得写得特别好……我用手机传给你?” 秦慎介看着她,没说话,直接把手机递过来。 林洵知道给人推荐书、这种行为挺爹的,但是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总不能直接说“我不喜欢你,不想跟你做那种事”吧。那是秦慎介,能直接把人脑袋当板砖直接往墙上抡。 她忐忑的把那本名为《爱的艺术》(The Art of Loving)的大作隔空投递给对方,顺便演示了一遍怎么打开、怎么找到这本书。将手机归还之后,她纠结片刻,还是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觉得这本书写的特别好,对我特别有启发。” 比如:真正的爱是内在创造力的表现,包括关怀、尊重、责任心和了解诸多因素。爱不是一种消极的冲动情绪,而是积极追求被爱人的发展和幸福,这种追求的基础是人的爱的能力。 秦慎介垂眼,目光淡淡扫过封面,什么都没说。 室内静得出奇,林洵下意识拧着自己的手指:“那我先去睡觉了,再见。” 听到关门的声音后,秦慎介才拿起手机,翻开刚退出的App。他不喜欢看这类社科书籍,那些理论无趣又庸俗,他懒散的翻了几页,刚准备丢开手机的时候,看到: 达到摆脱孤独这一目的的一种途径是不同形式的纵欲。 于此同时,回到房间的林洵又开始思考她后续咋办。 将希望寄托在一本书上实在是不靠谱。她能想到的勉强说的过去的方法是,在秦慎介家住到这周结束,然后下周考试那两天她直接住酒店。然后寒假名正言顺的回小姨家。 为什么不现在开始住酒店呢?因为她没钱啊…… 至于下学期咋搞……下学期再考虑吧,搞不好到时候突然小行星撞地球、人类全体灭亡了呢。 入睡前,林洵满脑子都是“苍天啊,为什么要让我碰到这种事?” ========= 盗文的预算也太多了吧,这种小糊文居然都买…… 后续可能偶尔、个别章节会收费。所以不要看盗文哦。结局的时候我会专门给看盗文的友友写个惨绝人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悲恸欲绝的BE哦!(????) 朋友妻 正常来说,在某个地方住一周,离开前总有些要带走的东西,但林洵除了一套衣服、一个书包,别的什么都没有。 距离下周一的期末考试还有两天。往常这个时候她都在紧张兮兮的复习、生怕自己哪门课没考好、让身边人不开心。至于现在,不开心就不开心,她也不开心。反正再差也不至于不及格,就这么着吧。 怎么感觉像是到了青春叛逆期的小孩? 她赶紧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灯光熄灭,只剩下一地斑驳的月光。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考试成绩,但林洵还是不可避免地做了噩梦。 比如,考场,她坐在秦慎介的旁边。 直到发现试卷上的题目全都看不懂,她才意识到自己走错教室。刚要举手示意,她的手被身边的人抓住,对方冷漠的盯着她: “这道题答案是什么?” 她刚要说不知道,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对方一副“敢说不知道我就捏断你的手”的模样,吓得林洵连连点头:“这道题我肯定能做出来。” 然后她听到了周围传来的肆意又熟悉的笑声,林洵迷茫的看向四周—— “啊呀,林洵同学,你也太努力了,在梦里还在做题呢。” 睁开眼的林洵,看到裴钧侧卧在身旁,一手随意托着头、慵懒得近乎挑衅的姿态后,恐惧瞬间淹没理智,尖叫声如利刃般划破寂静的夜。 她这辈子打死都没想过大半夜床上会多出来一个活人,还是个没穿衣服的男的! 别问她为什么不跑,因为手被拽住了。 月光洒在裴钧赤裸的身体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他穿衣时的清瘦模样,此刻已荡然无存,力气大的惊人。对方没怎么费劲就把她刚触碰到地板的身体拉回到床上。 他似乎有些苦恼的眨了眨眼,将手指轻轻放在林洵唇边,坐了个噤声的姿势:“林洵同学,安静一点好吗?你也不想把阿慎吵醒吧?” 林洵快被气疯了,她一边拼命挣扎——甚至准备用牙咬裴钧抓着她手腕的胳膊,但对方就跟逗猫似的,不断灵活晃动身体,林洵的牙根本碰不到他——一边继续大喊大叫:吵醒就吵醒,让秦慎介看看他的好朋友在干嘛,最好把邻居也招过来,报警扰民得了。 裴钧知道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但他被吵得耳朵疼。 他本想趁人睡着直接做,毕竟小说漫画都那么写的嘛,还有个专业名词叫“睡奸”,听起来就很不错的样子。结果没想到他刚被林洵的梦话逗笑,就直接把人吵醒了。果然文艺作品不可信呐。 裴钧看林洵要死要活、誓死不从的架势,无奈的减弱了紧握她手腕的力气:“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先不做了。” “松开!出去!” 林洵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破音的颤抖。 “那可不行。”裴钧干脆把林洵从床上拉拽起来——站起来后,他意识到赤裸身体的自己有点怪,随手拿了件床上的毯子,把自己裹起来——强迫对方坐在卧室的书桌前: “呐,我说话算话,说了要帮林洵同学补习,就一定要做到。” 房间只有一把椅子,裴钧懒得去客厅,还好桌子足够宽大,他干脆跃起坐在木桌上: “林洵同学,我现在松手,但是你要乖一点,不要跑,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可能会第二次去医院哦。” 林洵看这贱人裹着毯子的样子,跟个人妖似的,又愤怒又好笑。她努力让自己不被恐惧压垮:“你不能这样。”她犹豫几秒,还是不得不忍着羞耻开口:“朋友妻不可欺!” 果然,听到最后一句,裴钧笑得快直不起腰了:“救命我的天……你以为你谁啊?不过跟阿慎睡过一次,你还把自己当正宫了啊?” 林洵脸红的都快滴血了,她哪有!她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啊! “再说,就算你是他老婆又怎样?”他一挑眉,像在看什么笑话,“我俩的关系,是所有东西都默认共享的程度。” 裴钧欣赏着林洵脸上仿佛被雷劈中的呆滞,语气重新变得温和:“林洵同学,我劝你还是别叫太大声,当然你非这样也没关系。阿慎要是来了,我反正不介意提前玩叁人行。就是不太确定你这身体,能不能撑得住那种强度。” “嗯?”他伸手抬起女孩的下巴:“拜托,别一副视死如归、英勇就义的表情。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情愿……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裴钧随机从林洵的习题册找题目,如果林洵能用两种方法计算出正确答案,就算通过,没有惩罚——“哪里算惩罚嘛,明明是很好玩的小游戏啊”,规则制定者如是说道—— 每道题目的思考时间为五分钟,方法讲解为五分钟。总时长为一个小时。累计通过五道题,今晚就无事发生。 当然判定玩家未通过的有效前提,是游戏制定者需提出两种解题方案,且全部依据玩家已掌握的知识体系中的定理。 “很公平吧。”裴钧将折页的习题册还给林洵:“林洵同学,请加油哦。” 公平个鬼,一个高叁的学生跟高二的学生比做题,只有贱人才会玩这种低级把戏;加油个鬼,这种贱人赶紧去死。 第一道题,几何证明。 没两分钟,林洵就把证明思路写了出来。她刚准备翻到下一题,突然记起来还要写第二种方法,不得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是—— 啊啊啊啊,哪里有第二种方法啊! 林洵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想把习题册撕碎的欲望。当余光不自觉瞥到了裴钧时,对方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把她气的够呛。大概是因为太过愤怒,在距离倒计时还有叁十秒的时候,林洵脑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那个平时几乎用不到的公式! 紧赶慢赶,她总算在闹钟响之前,把第二种方法写了出来。 裴钧笑眯眯的给她鼓掌:“不错嘛,林洵同学,加油哦,还有四道题。” 第一题的成功给了林洵些许信心,她现在完全没力气想自己为什么大半夜做这种蠢事,只能强迫自己把全部精力放在题目上,然后—— “不好意思哦,五分钟到了。”裴钧摁停正在尖叫的计时器,把手边不知何时写满的草稿纸递给林洵:“你觉得有问题吗?” 林洵木然的看完那张纸。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她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解法。 “第一个小游戏,很简单。” 不知何时,裴钧从冰箱取了冰块,装在透明的食品袋中。他当着林洵的面,将两块有些融化的薄冰倒在自己手心,手掌缓缓举到她唇边。 “放心,我刚洗过手,绝对干净。”他嘴角微扬,声音里少了分戏谑,“现在,就用舌头,帮我把它舔干净吧。” 暴打狗头 冰块置于手心的那刻,身体瞬间被一层彻骨的寒意包围。但这份冰冷没有持续太久,就被温热、柔软的舔舐所代替。 裴钧不是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可当它真切发生在眼前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女孩黑色的发丝垂落在他的手腕,随着她的动作和温热一寸寸触及皮肤,一阵细密的电流顺着脊背蔓延,他的指节也悄然收紧。 薄冰融化的速度很快,裴钧还没回过神,林洵已经咽下他掌心的冰水,随后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瞪向他。 他下意识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毯子,不让自己失态的太明显,随即干咳一声,恢复平时的笑容:“林洵同学,你还要继续吗?大晚上的做题多煞风景啊,我们干脆直接——” 恨不得咬死他的林洵不想跟这个贱人说话,狠狠拽过习题册,直接翻到下一处的折页。 裴钧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再次开始计时。 不出意外的,闹钟又响了。 林洵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连唇色都淡了一分。 裴钧几乎要俯身去舔她的嘴角——试试看能不能把自己的血气,渡进她身体。只是他没玩够,还不舍得停。 “林洵同学好像很不想碰我,既然这样,这么善解人意的我肯定不会难为学妹的啦。” 坐在桌上的裴钧,头微微一偏,手掌懒洋洋地托着下巴,眼角弯起,一脸轻松写意: “第二个小游戏嘛……站起来,把睡衣——不,是阿慎的T恤,慢慢拉到腰上,然后,再坐回去。” 不出意外,他刚说完,对方的脸便迅速由白转红。 林洵又气又窘:“不行,我……我没穿内衣!” 这段时间因为身体的伤,她只在会见到人的时候才会换上本来的衣服,其它时间都是穿“睡衣”,她怎么可能想到会有人大半夜跑她床上啊! 裴钧明知道原因,却故意用恍然大悟的语气:“啧,林洵同学,没想到你居然……真没看出来啊……” “你去死吧,我也没看出来你是个大半夜跑女生床上的变态!”快被气晕的林洵失控的冲他大吼。 裴钧摸了摸自己今夜备受折磨的耳朵,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他跳下桌子,打开衣柜,从里面随手扒拉了一件衬衣,走到坐着的林洵面前: “站起来。” 林洵当然不愿意。可对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要是她“违约”,那就直接来。她明知道“今晚无事发生”的可能性越来越低,却还是不愿就这样放弃抵抗,能多拖一会是一会。 她不得不站起来,眼睛刻意看向房间另一侧。 将衬衣平铺在椅子上后,裴钧朝她伸手一引:“请。” 林洵满脑子都是此人的各种死法,但现实里,她不得不扯起腰部的布料,几乎在衣服被拉扯上去的同时,她重新坐回原位,双腿并的紧紧的,堆迭的衣料勉强遮住了她最不想暴露的地方。 裴钧随意撇了一眼,重新坐回桌子:“呐,我说的是慢慢地,你也太快了吧。算了,谁叫我人这么好呢。下一题。” 林洵很想无视下身的凉飕飕的感觉,可是她做不到。之前穿的T恤虽说仅仅是一层薄薄的棉布,但她能说服自己,那是一件跟她自己的睡裙长度差不多的衣服。坐下时,至少还能遮住她一半的大腿。 可是现在,这层屏障没有了。 而且,下面垫着一件有些硬挺的衬衣,是秦慎介平时穿过的衬衣。 看出她内心窘迫的裴钧不忘火上浇油:“唔,不好,我好像拿了一件阿慎平时最喜欢穿的一件衬衣,你千万小心别弄脏了哦,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本来林洵看题目就看的火大,听见裴钧这番话,恼怒瞬间战胜了理智。 她心一横,猛地将手里的笔甩向身旁那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在对方下意识偏头、圆珠笔堪堪掠过鼻尖的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不管不顾地抄起手边的习题册、卷成圆筒,对着他的头就是一顿猛锤。 一副不打死他誓不罢休的样子。 裴钧没想过平时看着文文弱弱、顶多也就敢在心里骂几句的林洵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猝不及防之下,遭受暴击的脑袋被敲得咚咚作响。眼看人大步冲向卧室门就要跑出去了,反应过来的他连毯子都顾不上披、赤身裸体迎着对方的“拳打脚踢”,仗着自己耐揍,一把搂住对方的腰,直接把人扛床上。 这次可把他气的够呛,晃了晃还在发蒙的脑袋,死死压着对方挣扎的身体:“操,你还来劲了是吧?” “你去死吧!你赶紧去死!你这个贱人!” 林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跟个蚂蚱似的拼命在他手下蹦跶,甚至趁被揉捏嘴唇的时候,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疼的裴钧差点把人松开。等他好不容易钳住对方下巴,救出来自己的手,手指上赫然多出了一圈隐隐泛着血痕的牙印。 快被气疯了的裴钧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他本来想走温柔路线,证明一下自己的技术,结果没想到这女人脾气如此暴躁。一时间他甚至有了强上的念头,但这个想法刚浮现,他就记起这人身体刚恢复,万一又出血,简直心理阴影;再说他可不想重蹈阿慎的覆辙,大半夜因为这事去医院实在太社死了。 眼看身下的人没了扑腾的力气,裴钧心里那股火也渐渐熄了,甚至生出几分得意:“欸,林洵,快跟我道歉,不然——” “你去死,去死,去死!” 呵,没动弹的力气了,但还有骂人的力气啊。 裴钧慢悠悠地抬起头,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定在林洵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他唇角微勾,带着点耐人寻味的笑。随后,低下身,在床沿摸索了几秒——下一刻,一条柔软的粉色丝带从他指缝间悄然滑出。 “真可惜,本来我准备了很多……有意思的小东西,我们可以玩的很开心。结果你非这么……不听话。” 林洵下意识顺着他手指停留的方向看去。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堆东西——不属于这个房间,也不该出现在她面前的东西。她整个人像被冰水泼了一般,瞳孔猛地收缩,喉咙发紧。 草莓牛奶糖 “现在开始,不要发出声音,不然……”裴钧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带着几分恶趣味:“我就把我的内裤塞你嘴里。” 本来还在挣扎的林洵顿时僵住,仿佛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愣愣的盯着裴钧。 裴钧心里快笑死了,心想林洵这种小女孩果然很好吓。 在对方的“配合”下,他没怎么费劲就把人固定在了椅子上:双手双脚分别绑在椅背、椅脚两侧,甚至还很贴心的给人背后放了个枕头,不至于膈着腰。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林洵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甚至连牙齿都在打颤。 “拜托,怎么搞得跟个犯罪现场似的啊?”他忍不住埋怨:“放轻松好吗?” 他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吗?至于被吓成这样吗?至少目前为止,他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拽好吗! 裴钧看她实在是被吓得不轻,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害怕——” “能不能……就别做……了……” 林洵不想让自己的声音抖得这么厉害,可她控制不住。现在的场景太可怕了,裴钧像个随时会抽出把刀、把她分尸的变态杀手。 总算知道说话不能那么大声了,早这么听话,至于到被绑起来的程度吗?裴钧心底得意,面上却故作不悦,眼神一顿:“嗯?我刚说什么来着?” 林洵立刻紧紧抿着嘴,看起来都快哭了。如果对方真的……她能恶心到余生得每天去医院洗胃的程度。 裴钧重新换上笑脸,起身,居高临下地用手背轻抚女孩的脸庞:“乖一点,别那么紧张,相信学长,这次肯定不会去医院。” 完了,林洵确信她这辈子要对“学长”这个词严重PTSD了。太恶心了。 裴钧说完后自己也觉得怪怪的,他想了几秒,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你家里有哥哥吗?” 林洵刚要说“没有”,但是想到不能说话的警告,只能屈辱地摇头。 裴钧瞬间来了劲,眼睛发亮:“欸,那以后床上你叫我哥哥。现在叫一声听听。” 林洵不想叫,她觉得很恶心。但是她害怕,只能不情愿地用发颤的声音喊了句“哥哥”。 裴钧一时被那声唤得动弹不得,血在身体里翻涌,连骨节都微微发热。 被迫抬起下巴、因为羞耻、目光只敢停留在眼下、瑟瑟发抖、被绑在椅子上的林洵看起来真是—— 太招人了。 他喉咙发紧,呼吸不自觉加重,甚至想在屋里走两圈冷静下来。但理智还是让他没太失态,他有些发颤的手指凭直觉找到了眼罩,等把林洵眼睛蒙上后,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克制着大喘气。 现在的林洵,除了那件碍眼的T恤,身体剩下的织物全是粉色丝缎,看起来越发像一只温柔无害的兔子。 手指传来的炽热提醒着裴钧,这是一只会咬人的兔子。 “别害怕,我保证不会弄疼你,你放松一点,配合一点,我们都会很舒服的,好吗?” 裴钧特意放柔声音,但在说完的刹那,他第一次对自己向来最为擅长的伪装产生了怀疑。 林洵很想哭,失去了视觉,她越发觉得自己像是被绑架的人质,现在也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很配合。 裴钧稍微松了口气。他从衣柜随便拿了套衣服,胡乱裹上后,跟个做贼似的推开一条门缝,观察到外面万籁俱寂后,才踮着脚去了洗手间,重新又把手洗干净,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 阿慎肯定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他强迫自己忽略那一丝突如其来的心虚。 关上门的瞬间,他再次心安理得的回到了这个绮丽的世界。 “你今天有擦身体乳吗?” 猛不丁听到这个问题的林洵有点发懵,她下意识摇头。毕竟这是在别人家,她能少用东西就少用东西,身体乳这种……几天不用也不会怎么样。 “啧,难怪皮肤干成这样。” 裴钧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了些:“乖,哥哥帮你擦。” 刚听到瓶盖打开的声音,林洵便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甜味道,像她吃过的草莓牛奶糖,一时连身上的衣服被对方剪开都没留意。 直到指节被温热的大手触碰,没多久被覆上了一层粘稠的乳液。那股甜香味愈发浓郁了。 随后是手腕、锁骨……当胸口也感受到温热的指尖时,林洵下意识想往后躲,但她的身体早就被固定了,没有挣扎的余地。 对方的手指似乎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落在上面。她听见对方说“我会很轻,你别害怕”,但羞耻感还是让她控制不住地啜泣,她很想说“你别这样”,但是她不敢。 她讨厌这些人,每次都是这样。 这种时候,女孩强忍的呜咽无异于催情剂。 裴钧实在按捺不住,凑上前轻轻舔了一下——那还未涂抹乳液,因空气轻拂而微微挺起的乳尖。 周围弥漫的乳液香味,像是在他舌尖轻轻化开,带来淡淡的甜意。 林洵哭的更惨了。她确信裴钧就是个变态,男人实在是太恶心了。 裴钧完全听不到其它声音,他眼前只剩下这具泛着粉色的胴体。本能大肆叫嚣着“去占有”、“去摧毁”,仅剩的理智是手心的乳液。 哦,他得把这些东西涂完。 他有些急切地将那些甜美的味道散落到女孩身上其它地方,比如腹部,小腿,大腿,最后是—— 对了,那里不能涂这个,是要用……裴钧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脑子有些不够用,他迷茫的看了会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才突然记起来,是润滑液。 扯了张湿巾,把手擦干净后,他深呼一口气,开始往手上倾倒那种略带粘稠的液体,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手指一直在抖,一不小心整个手掌抖被倒满了那些东西。他下意识往林洵那里抹了些,对方越发剧烈的颤抖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比如: “抱歉,是不是太凉了?” 林洵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刚准备说“别做了,我不想做”的时候,听见裴钧的下一句—— “没关系,哥哥手很热,我帮你涂开。” 人模狗样 裴钧觉得自己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当他抬头看向林洵的脸时,发现对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反复重复“好恶心,你别碰我”。 “哪里恶心?看你身体不是蛮舒服的吗?” 裴钧这么想着,也下意识说了出来。 这不,爽的都忘记不能说话了。 听他这么说,林洵的哭声更凄厉了,跟个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同时,裴钧留在她身体里的手指感受到了另一股热流的涌出。 他看差不多了,解开对方身上的丝带、把人抱到床上,一边抱着人往腿心蹭,一边用手揉捏着柔软的胸肉,不时低头舔几口已经挺起的通红乳尖。 裴钧发现林洵身体还挺敏感的,刚给她擦身体乳的时候,下面就在抖,现在他不过是用手揉了几分钟,就跟个发洪水似的——虽然大部分是润滑液——但第一次能做到这程度,尤其是在上一位的对比之下,裴钧对自己满意的不得了。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女孩泛红的耳垂:“放松点啊,我要进去了。”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的“身体认知”,到高中的“性行为”教育课,林洵一直觉得“发生性关系”这件事跟睡觉差不多,顶多就是加了所谓“爱情”的睡觉。在她看来,这种事的作用,类似于安全无副作用的安眠药,两个人躺在床上做完之后,能睡得更好。 但是上周的经历狠狠动摇了她的世界观:这种事很危险,搞不好还得去医院。而这次,她的世界观直接破碎:被对方口水糊了一遍的身体,实在是太恶心了。 她其实没特别难过,也并不疼,完全没有到哭的程度,可是她受不了。裴钧这个贱人舔她就算了,手还一直放在她下身,时不时碰到某个地方,那股强烈的酸麻让她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发出类似于哭声的喘息。 而且,她不知道对方在她下面倒了什么东西,那种液体的流动,总让她有种自己下身失禁的错觉。 此刻,听到“进去”那个词,原本即将陷入恍惚的林洵顿时慌了: “不行……我不会……我还没好,我不想去医院……” 那份疼痛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她现在的声音是真的带上了哭腔: “你别进去,我会疼死的……” “不会的,相信我,我技术可好了,你看你刚才不就挺舒服的嘛。” 撒谎是裴钧的拿手好戏,完全脸不红、心不跳:“乖,绝对不会疼,就一次,今天就做一次,进去我就出来,骗你我是狗。” 因为太过恐慌,林洵下意识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说真的……” 看到对方义正词严的点头,她的哭声稍微小了点:“我不会,可是我真的不会……” 裴钧也不会,他又不是女生他怎么知道怎么放松身体。但他会装,想起之前电视剧里女人生孩子的场景,他觉得这两件事本质大差不差,于是面上一副很懂的样子: “你跟着我呼吸,吸气,吐气……对,就这样,放轻松……” 趁林洵失神的瞬间,他俯身贴近,在一阵轻柔的试探后,顺势没入了她的身体。 事情发生的太快,直到身上的人来回好几次,林洵才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下身酸胀的很不舒服,想到裴钧刚刚的承诺,她使劲掐他的胳膊:“出去出去,刚才说好的。” 仿佛飘在云端的裴钧感受到了胳膊的痛意,也不算痛意,这种时候的疼痛反而更像是快感。他垂眼看向林洵,女孩黑色的发丝尽数披散在纯色的床单上,像只妖精。过了好一会。他才透过女孩不断开合的绯红唇瓣,听清她的话。 裴钧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她的下巴,随后“汪”了一声。 早上醒来的林洵快被气疯了。 她不知道裴钧什么时候走的,总之,她醒过来的时候,屋子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床单都被换了一遍,看起来一切正常的不得了。 可是她记得很清楚,这个贱人昨天晚上做了叁次,居然还把那种恶心的东西直接射在她身体里。 贱人贱人贱人!这两个人都是贱人! 收拾完东西,林洵连早饭都没吃就决定走。这地方太恶心了。没想到,她刚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秦慎介。 他手上拿着钥匙,看起来正要开门。 靠,所以这个人昨天晚上故意没回来、给他好兄弟腾位置是吗? 林洵的怒火在此刻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顶峰,所有的理智被蚕食殆尽的后果是—— “啪——” 手心传来的疼痛让林洵有些懵,她愣了一秒钟,看向自己手掌和秦慎介泛红的脸颊,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会死的大事…… 比如,她扇了秦慎介一巴掌……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腿不受控制的带着她飞快奔向电梯,眼看对方就要转身,还好,电梯门打开了。 林洵立即冲进去,拼命摁着关门键,等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变换,她总算暂时放松,刚好这时,她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不好意思哦,林洵同学,昨天晚上忘记用避孕套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哦(^///^) 刚刚苏醒的理智瞬间被怒火焚烧殆尽,林洵冲着手机不管不顾的大吼:“你这个贱人赶紧去死去死去死!”发完最后一条语音后,直接把对方拉黑删除。 做完这一切,她深呼一口气,转身准备对着镜子扒拉几下自己刚跑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然后看见自己身后、或者说此刻的面前、正站着一个男人。 那人没料到她突然转身,迅速退到电梯最角落,把本已疏远的距离拉得更开。 刚好这时,林洵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硕大的黑眼圈,乱的跟个鸡窝似的头发,加上刚刚的言行举止……再换套病号服,妥妥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她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低头转回身,余光无意中扫到旁边那人一袭笔挺的正装,看着人模人样。 可实际上呢? 林洵比以前更加反感这些看着光鲜的所谓社会精英,毕竟裴钧这贱人以后肯定就这狗样。这份厌恶让她原本的尴尬瞬间化为虚无,甚至还有点苦中作乐:平时没见过我这种人吧?吓死你。 电梯刚到一楼,她立刻头也没回地冲了出去。